第50章(第3/3页)

徐霜策头也不回,声音冷得渗冰:“去蓬莱殿找柳虚之,即刻设置镜珑阵。”

乐圣门下众弟子被孟云飞之前的示警琴音招来,早已如临大敌包围了金灯阁,此刻纷纷惶恐地向两边让出了一条路。但徐霜策谁也没有看,他就这么抱着僵直的宫惟,一步而过百丈余远,脚步落下时已经远离蓬莱大殿,周围是一大片空旷的高台。

灵力汇聚成狂风,突然拂起他宽广的袍袖。

紧接着,巨大的环形法阵以徐霜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张,眨眼间高楼拔地而起,迅速搭建出一座雕梁画栋的九层建筑,赫然是沧阳山上的白玉楼。

五鬼运筹术!

徐霜策一脚跨进门,下一瞬直接出现在楼中卧房里,把宫惟放在了宽大的卧榻上。

屋里象牙白墙、墨玉雕梁、鲛绡碧纱,陈设风雅且无比熟悉——整栋建筑都是徐霜策施法直接从千里以外沧阳宗直接搬来的。夜明珠一盏接着一盏接连亮起,光芒明亮柔和,让大卧房中灯火通明,徐霜策眼里的阴霾也终于在此刻一览无余。

他坐在床榻之侧,一手捞起宫惟的脚踝,冰凉五指仿佛蕴含着无穷的气劲,只轻轻一拂,那碎镜片划出的血痕便完全愈合了,丝毫痕迹都没留下。

徐霜策的侧脸在明珠辉光中俊美凌人,有种令人不敢靠近的生冷气质,但宫惟却挪不开视线。他心跳得非常快,仿佛一张口就要跳出来,只敢从唇缝里小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徐霜策冰冷地反问:“你对不起我什么?”

“……”

宫惟用力咽了口唾沫,目光落在他右袖的血迹上,良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师……师尊,我替你疗伤吧?”

屋子里一片安静,徐霜策没有动,但也没有拒绝。

心脏跳得越发快了,每一下跳动都将血流压到颅顶,连耳朵都轰隆作响。宫惟昏头昏脑地半跪在床榻上,直起上半身,把那件象牙白黑边镶金的外袍从徐霜策肩上褪了下来,然后又探身去解他的内甲,因为手指颤抖而半天才解开。

徐霜策还是纹丝不动,宫惟感觉他的视线正垂下来,紧紧盯在自己脸上。

——他此刻是什么表情呢?混乱中宫惟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徐霜策那薄唇抿得紧紧地,因为失血而微微发白,形状凌厉优美;本能让宫惟很想凑上去亲一亲,但对面传来的强烈的压迫感,又让他不敢抬头看徐霜策此刻的表情。

他呼吸战栗不稳,只能闷头去退那修身内袍,但过于扳直的肩膀却卡住了衣襟,试了好几次都徒劳无功,反而卡得上下不得,稍微一用力,就猛地拉扯到了衣料下那血迹狰狞的伤口。

宫惟像被电打了似地一松手。

针扎般的委屈和恐惧突然从五脏六腑升起,瞬间汇聚成热流冲上了鼻腔,尽管他也不知道这复杂又强烈的情绪从何而来:“对不……”

徐霜策终于动了动。

他仿佛大发慈悲一般,抬了下那条受伤的右手。

宫惟晕头涨脑地反应过来了,赶紧去扒下那件玄色内袍,被鲜血浸透的衣服无声无息落在床榻上,露出了徐霜策大半片赤裸的上半身。

徐霜策的肌肉线条极其紧实明显,他身体机能一直维持在二十多岁的巅峰状态,肩膀宽而挺拔,腹肌流畅清晰。右上臂被贯穿的那道狰狞血洞完全展现在了宫惟眼前。

那是他用自己血肉之躯设下的伤害转移术,亦是宫惟最万全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