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恣性(第3/6页)

她仰起脸摇摇头,“陛下当以国事为重,我在宫里好好的,陛下不必记挂我。要是想见我,就打发跟前的人来传我,也省得自己跑一趟。”

他嗯了声,“今天的陈表少,朕批完了就早些过来了。”

两个人走着,他突然转头把殿里人都支了出去。弥生愣愣的还没醒神,便被他打横抱起来,绕过重重帷幔,一下子扔到了胡榻上。

她瞠目结舌,“陛下这是……”

他很快卸下蹀躞带,脱了罩衣上床来,没有回答她的话,绵密的吻铺天盖地袭来。他一面吻她,一面动手解她的抱腰。只是太急,越急越不得法。那红缨绳有意和他作对,任凭他怎么努力都解不开。他火气上来了,抓着她的右衽奋力一撕,裂帛的脆响下是她如玉的身体,在烛火下白得耀眼。

弥生简直无法理解,只感到耻辱和恐惧。她扭着身子要躲避,他的手像铁钳,几乎要把她捏碎。她怕得连心都在打颤,眼睛里罩着水的壳,什么都看不清。没人来帮她,她逃不脱,只有拿腿没头没脑地一通乱蹬。

她的反抗让他不满,阴恻恻道:“你是朕的皇后,服侍朕难道不应该吗?”

是啊,她猛然清醒过来。她是他的皇后,就算他要她的命,她也不能违抗。想来是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自己上辈子大概欠了他慕容氏,这辈子要一五一十地还。横竖他想怎么样都由得他吧!她没有底气也没有精神同他打这场仗,就当自己死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把身上衣裳都除尽了,心里热得火烧火燎。药吃了千千万,加上九郎先头给的方儿,他以为这次一定可以的,可是要见真章的时候才发现满不是那么回事……都是他的错觉吗?他惨白着脸跌坐在一旁,连死的心都有了。

慕容珩摇摇晃晃站起来,下榻的时候还跌了一跤。他狼狈得不知怎么才好,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套上,顷刻泪流满面,“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幔子后久立的身影一闪而过,案上烛火跳动,照在弥生脸上,明暗之间光彩往来。

他走了,被奋力拉开的直棂门撞在墙上,发出砰然一声巨响。弥生闭上眼,噩梦结束了,都结束了。元香和眉寿进来替她更衣换褥子,她只是呆愣愣地发抖,抖得站都站不稳了,颓然瘫倒在床前的踏板上。

元香含泪来搀她,“殿下别伤心,就这么一次,就一次。”

她呆滞地移过视线来,“是吗?就一次吗?”

“殿下别想那么多。”眉寿道,扶她上榻,小心开解着,“好在有惊无险,过了今晚就天下太平了。”

她倒在软枕上,平金贡缎上的花纹贴着腮肉,冰冷一片。她觉得气闷,让眉寿开窗户。怕外面的虫蝥循着火光飞进来,殿里的蜡烛都熄了。今天是十五,月色分外皎洁。窗沿下一地清辉,照亮了大半个寝宫。她睁眼望着顶上的福寿藻井,睡意全无。有时会觉得生无可恋,她这一生就是为了让他们姓慕容的祸害的,夫子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吗?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相国府里有悠闲从容的夜,竟不知道她这里的水深火热。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慕容珩。他不来看她,大概是出于愧疚。不来更好,正阳宫的日子照旧,月供也绝不会短。他不敢露面,心里还是记挂她的,时令的好东西,外埠朝贺的贡品,都先尽着她挑。

她已经适应了这种寡淡无味的生活,一个月,两个月……岁月像滑过水面的刀锋,匆匆而过,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只是突然有一天,百年哭着跑进了她宫里,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她正看书,见他那模样生生吃了一惊,搁下卷轴来问他出了什么事。百年对天长号:“我阿娘上吊死了。”

弥生激灵一下,“死了?”

百年身边的内官躬身道是,“今早宫人进披霞殿时发现的,大约吊了有阵子了,身子都僵了。”

百年哭得捯不过气来,扑进她怀里撼她,“家家,我阿娘怎么办?我要去瞧她,那些死狗奴拦着不叫我进殿去。”

弥生一头安抚他,一头问女官总领轻宵:“打发人给陛下回话去了没有?要不我过去瞧瞧吧。”说着就要起身往外去。

轻宵和众人慌忙拦住了她,“殿下万万去不得,夏夫人的事早就已经奏禀了圣人,殿下这会儿去可不好。吊死的人怨气大,没的克撞了什么。不单是殿下,华山王殿下也不要去。丧礼事宜自有黄门承办,要是想尽心上炷香,好歹也等收殓了再过去。”

元香也道:“吊死的面目难看,殿下去了没的唬着了。”似乎还有什么隐情不能在百年面前透露,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儿。

弥生叹了口气,抚抚百年的丱发道:“你节哀吧。既然她们都说这会儿不宜去,你就再稍待片刻。你还小,阳气弱,贸然去了要生病的。好孩子,你母亲不在了还有我,家家护着你的。”召内侍来吩咐,“备些果子,带殿下到偏殿歇会儿。跟前别离人,好好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