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见面 宣珏饶有……(第2/3页)

今日,宣珏白袍紫冠,腰间青玉箫,许是四周太吵嚷,温和的神态里压着丝不耐烦,没往她这个灰头土脸的纵马犯这边看,对张大人道:“疏散人群吧,否则一会更乱。”

谢重姒趁机续上后半句,继续用压低了声的变音:“好在另一位大人出手相助。”

果然宣珏还是没看她,正准备和张大人回茶楼用茶谈事。

张大人见状,也只好喝令收拾妥当后,就放人离开。

谢重姒松了口气。

可好巧不巧,被落在后头好一大截的叶竹,终于跑了过来。她见谢重姒还坐在地上,束发微散,身背灰扑扑的,像是在地上滚了圈,当即大惊失色:“阿姒你没事吧?伤到那里没有?!”

谢重姒简直怀疑叶竹这丫头是来克自己的,“热泪盈眶”地恨声道:“我没事!你小点声!”

宣珏的脚步顿住。

“宣公子?”张大人见后面人没跟上来,疑惑回头。

就看到宣珏不假思索地转身,朝刚刚那个救人的少年人走去,张大人也立刻跟了上。

怀里小孩哭声小了下去,谢重姒心里头念叨声起了来: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可愿望没灵验,一双白靴停在她面前三步处,上方,传来宣珏饶有趣味的温和笑声:“……阿姒?”

像是把这俩字在舌尖上绕了圈。

谢重姒知道躲不过,抹了把脸,确定更加灰头土脸,终于站起身,然后开始满嘴跑车:“在下没大名,小名阿肆,马肆的‘肆’。张大人,实不相瞒,在下是御史宣府上的马奴,跟在三公子脚后来的,帮大小姐带点东西来。这不出了点岔子,怕三公子责罚,就没立刻相认嘛。”

剧情瞬间就变成了,宣珏掷飞弯刀,伤了自家的马。

千回百转,张大人有点跟不上,懵懵懂懂:“啊?”

叶竹这才反应过来闯了祸,大气不敢出,乖巧立在身后,做一个优美的背景板。

张大人又试探着向宣珏求证:“宣公子,可是如此?”

宣珏像是感叹下人不着调般,轻笑了声,道:“是我宣府上的人,平时随心所欲惯了,爱闯祸。大人见笑。”

“随心所欲”来形容个下人,规格太过,张大人一愣一愣的,但见宣珏没异议,显然默认这个身份,便道:“原来如此。那两位也来茶楼歇个脚吧。”

谢重姒:“不必不必,您二位先忙。我还要等孩童父母长辈,或是主事的人来接他。”

说着,指了指身旁已经哭饱了的小孩子。

张大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正准备离开,宣珏淡淡开口:“扬州地盘,又不是望都,交由当地官吏打理就好,别瞎凑热闹。否则跑散了,我何处找你们?”

这话张大人听得明白,立刻命令属下:“你们几个,去把那小孩带着,务必找到家属亲人。”

“是。”下属应了,刚把瘫在街中心抽搐的马处理完毕,又小跑着凑到小孩子面前。

他们掌心和脸上,还有喷溅粘腻的马血,小团子嘴巴一瘪,又要吓哭。

谢重姒叹了口气,摸摸小家伙的头,安抚片刻,老老实实把孩子交给他们。

宣珏记性好,几近过目不忘,她压低声粗嗓子,还有可能蒙混过关。

坏就坏在叶竹那声嚎,原汁原味——宣珏在乞巧节上听过,认出来了。

朝廷官吏在此,谢重姒怕明日就被捉回望都,不敢造次,捏着鼻子跟上茶楼。

作为“马奴”,自然只有站着的份儿,她眼观鼻、鼻观心立在宣珏身后,听他二人面谈说事。

宣珏神色如常,张大人对两个下人也不以为意,话不避她,谢重姒很快摸清了这人身份,以及宣珏来扬州做什么。

这位张大人单名一个“平”字,是扬州刺史。

宣珏与他会面,为的是一桩旧案。

太元年号之前,为明光。明光十二年,也就是太元初年前一年时,扬州有一起火烧白马巷的惨案。

白马巷和“乌衣巷”没甚两样,达官富奢云集,出门拐几步,就是扬州河岸。这出火烧了个一天一夜,精雕木琢的豪府都付之一炬。

最惨的是刚从苏州迁来的梁家,开了几家布锦铺子,家里头蚕棉堆积,一点就燃。

那晚,梁家九口人都死于非命。

案件一波三折,其实已落帷幕——因为有人投案,说火是自个儿放的。

投案自首的,是个小书童,在扬州最繁华的文昌街上,替人抄文寄信,写字赚几个钱。

犯罪缘由也具备。

书童自称和梁家小女情投意合,可惜被棒打鸳鸯,小女不堪压迫投井而亡,书童也没了生欲,干脆纵火“报仇”。还拿出一沓与梁女互通来往的情书。

人证物证具在,这案子就这么草草了结。书童秋后问了斩。

可四年之后,又有人翻出这桩旧案,上京告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