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风雪舞(第3/5页)

但这会儿敬则则却是趾高气昂地重新扯住皇帝的领口喝道:“你学不学,你学不学?”

沈沉捉住敬则则的手,“你醉了,应该睡了。”

“不,我要舞剑!”

得,又绕回这儿了。

这一次敬则则连踢带打地撇开了皇帝,回头大喊道:“拿我的剑来。”

华容哪儿敢动啊,敬则则就自己“噔噔噔”地冲回了屋子里,片刻后拎了一柄剑出来,用剑尖指着护过来的人道:“挡我者,死。”那娇横态度,看得人沈沉直笑。

华容等人却立即就往后退了两步。

敬则则这才满意地提剑下了阶梯,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皇帝,一颗头偏过去又偏过来,半晌才嘟着嘴巴委屈地道:“没有伴乐。”

沈沉看敬则则连披风都解了,这会儿出来只穿了条雪白的撒脚裤,身上裹着一件睡觉的粉色薄绸袍子,抹胸和裤腰间的一截纤腰若隐若现,好不“冻”人。

他从慌忙跑出来的龚铁兰手里接过敬则则的披风,要上前给她披上,却被敬则则一把打开手,皱着眉头对他道:“你,别烦。”

“我要琴,我要琴,我要琴。”敬则则推开前方的人就要往宫门处走。

华容慌忙地呼了声,对着皇帝道:“娘娘这是要去宜兰宫。”耍酒疯。

沈沉被华容提醒赶紧大跨一步拉住敬则则,“朕给你弹,朕给你弹。”

敬则则将信将疑地偏头看着皇帝,“哥哥,你会弹吗?”

沈沉不解敬则则怎么突然就喊起他哥哥来了,但想着以前微服时,她是叫自己“十一哥”的也就没太诧异,对着酒鬼,她喊什么就不用介意了。

“会。”

敬则则立即将剑尖高高地指上天空,大喊了一句,“拿琴来。”那架势就跟要出征的将军一般。

华容都开始流汗了,她只能求救地看向皇帝。

沈沉柔声地对着敬则则道:“咱们进屋去好么?”

敬则则抬起剑尖指向皇帝的咽喉处,“废话,多。”

华容很想一头碰死在墙上,还是龚铁兰进屋去取了琴,她知道敬则则的酒品,只能顺着她,不能逆了,否则能闹一个晚上。

龚铁兰把琴送给皇帝,“皇上,娘娘这是醉了,顺着她就能打发她。”

沈沉这是好心没好报,原是担心敬则则冻着了,但看她精力这么旺盛,也只能认命地揉了揉眉心。

他就坐在阶梯上琴搁到膝头,打算快刀斩乱麻,尽快把敬则则给哄进屋子里去。“弹什么呢?”

敬则则十分飒爽地把剑一横,剑光还挺闪的,她朝着剑尖的方向微微低头,这算是摆架势,嘴里则道:“一剑霜寒十四洲。”

这是诗,不是曲。

沈沉道:“不会。”

敬则则拧腰换了个后仰剑指天的架势,“那就‘十年磨一剑’。”

这还是诗,不是曲。

“不会。”

敬则则不耐烦了,收了剑拖在地上,气冲冲地走向皇帝再提剑指着他鼻子道:“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吃的饭都干什么去了?”

沈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以这种口吻训斥,就是先皇也没以这么冲的语气说过他,所以有些愣神。

结果敬则则已经走上了台阶,在他腿上的琴弦上随意地拨弄了几下,“就这样,有这个气势就行了,懂了么?”说罢她还看傻子似地看了皇帝一眼。

沈沉这一刻实在很想把敬则则摁在地上摩擦。

敬则则已经重新提起剑走到了院中灯光下的雪花里,朝皇帝抬了抬下巴,“开始吧。”

沈沉弹的是《破阵子》,敬则则侧耳听了片刻,觉得还算可以,做了个停的手势,“可以,就这个吧,重新来。”

要求还挺多。

原以为醉鬼舞剑差不多就是欢蹦乱跳,或者就是力道软绵,对于敬则则腰肢的柔和沈沉当日是深有体会的,但这却是第一次看她跳舞。

且是剑舞。

剑舞讲求的不是柔媚,而是柔中带刚,必须得有力道,这恰好是舞姬最缺乏的东西。但敬则则不同,她的剑一动,好似整个身体和剑就浑然成了一体,此刻她再不是昭仪,甚至也不是敬昭,仿佛整个人都化成了这一支舞。

破阵子她没练过,可说是随乐而动,但曲子她还是很熟悉的,音律她是能预先估计的,但即便如此,每一个剑点,每一次顿足都能恰恰地踩在点子上,这已经是水平极高的表现。

她的手臂很有力量,寒光闪烁的剑在空中能暴出风响,她的腰肢也很有力量,像是有弹力的弓。

这一曲真被她跳出了“破阵”之美来,英风飒爽,是沈沉没有见过的一面。

此刻她已经舞到院子的一角,两腿在空中一抻,借着弹跳的弧度,在空中半翻,剑尖与地面轻接,剑尖一弯给了她一个弹力,漂亮地完成了侧空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