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3页)

裴凉快把那刀盯出花来,无他,因为这刀刃估计比细可穿针的文思豆腐还有粗点,如何切得出来?

拿刀一试,果然刃口碰到豆腐,才轻轻使了点力,那豆腐表面便牵连起块,一刀便废了。

不过隋厨不会给她不可能的任务浪费时间,裴凉拿着刀在手里观察了半天,眼睛都快把刀刃盯出花来。

然后明白了隋厨所说的,下刃处和整体力道的把控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一把刀再如何钝,哪怕是磨圆锐角,它也有一个最完美的下力点,如能让这点随时在自己掌控中,便能完全控制刀。

以及切菜并不仅仅是刀的事,更有食材的配合。这些浅显的道理,每个人都会,就不如削苹果皮,谁都知道要转动苹果一样。

但更深层次的观测,甚至将食材的灵活把控不亚于使用刀,就是另一个维度的难度了。

裴凉伸手取下一块豆腐,将它摊起来,滑嫩易碎的豆腐在她手心里晃动,裴凉闭上眼睛,感受豆腐的晃动频率和表面张力。

到了后面甚至有种错觉豆腐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她能晃动的弧度越来越大,越来越‘粗暴’,那豆腐跟活的一样,原本一碰就碎的质地这会儿任裴凉怎么折腾都没事,甚至最后将那嫩豆腐往天上一扔,掉下来照样稳稳接住,别说碎开,甚至边角都没有一丝崩裂。

一天裴凉除了一开始下那一刀,后面都没有下刀了,玩了一天豆腐。

最后她对裴厨道:“魏映舒那道拿嫩豆腐做的,兼具香与嫩的麻婆豆腐,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吧?”

隋厨赞赏一笑:“不错,第一步便是如此,先是手,再是刀,最后是锅,待你能将豆腐在锅中操控得如现在这般,想胜那道麻婆豆腐便轻而易举了。”

虽然第一天没下刀,但隋厨回家的时候,一家子都明显能感觉出他高兴。

以前他离开京城的时候裴凉尚且年幼,如今看来,确如师父所说,是天生就该拿刀掌勺的天才。

莫说他那几个傻徒弟,便是当初他们师兄弟几个,一开始也是不得其门,师父又不擅引导,哪里如凉丫头这般,第一刀下去就知问题,琢磨思索一会儿便想通关系。

说句大不敬的话,以师父那刻板直接的授艺流程,简直是耽误孩子。

裴凉第二天入厨房,照例跟豆腐玩了一会儿找到手感,又找准那把未开刃的刀的核心力点,轻轻的切下去。

这次成功了,周边没有牵连崩碎,但一看便知道切粗了,足有要求的三倍厚。但接下来的就是持续不断的苦练了,没有捷径可言。

裴凉足足花了半个月的功夫,不知道切毁了多少板豆腐,才堪堪切出了让隋厨满意的文思豆腐。

那板豆腐在她全神贯注之下,切了近两个时辰,起来的时候极度紧绷的神经放松,整个人都是晕眩的。

这时候隋厨将她自己那把,由裴老爷子传给她的锋利好刀递过来:“再用这个试试。”

很轻易的,裴凉甚至时不时的闭上眼睛,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切出了一板完美的豆腐。

她当即蒙着眼睛再来了一遍,差别不大,虽略有瑕疵,但练个几遍,应该能轻易做到。

技艺上的升华仿佛带她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颇有些超出常理和认知,回头看以往,裴小厨技艺上的不足便一眼可见起来了。

还没等她高兴,隋厨便又递过来一颗白菜:“现在把这白菜叶表层剥开,上下各一层,不得带出一丝叶肉,膜衣不得有一丝损毁,得完整且成型。”

裴凉一僵,这玩意儿跟剖开豆芽外皮又不是一个级别的难度了。

豆芽好歹构造简单,就一根直肠子,白菜却全是经络,盘根错节,大小不一,这玩意儿就是在显微镜下操作都难成功,何况仅凭肉眼和一把大菜刀。

好在这次菜刀没有换成未开封钝刀。

文思豆腐那种直走直出的简单线条,确实难以满足所有的刀工需求。

据隋师叔说,因先皇爱吃鲫鱼肉,鲫鱼刺多总所周知,连肉里都是细密难除的小刺。

裴老爷子能在一炷香时间内,在保持整条鱼外观完整下,剔除所有鱼刺,不管是肉眼难辨的细刺,还是鱼头里复杂无比的头刺。

一道鱼端上桌,看着表象完整,处理粗糙,却能直接一口咬下,大快朵颐。痛快得先皇大呼过瘾。

裴凉又花了更长的时间成功将白菜两面表层剥离,那真是如一层薄膜,透明易碎却又品相完美,哪里是厨艺刀工?简直鬼斧神工令人咋舌。

接下来又是数道考验,整整半年,裴凉都没有沾到一丝火星,待半年后的一天,隋厨才点点头,表示她可以重新掌锅了。

掌锅第一天的任务,是往锅里扔一堆鹅卵石,让裴凉下鸡蛋液翻炒,要鸡蛋液均匀沾到每一颗鹅卵石而不沾锅,且那蛋裹石取出来,接下来的蛋饼可以维持鹅卵石的形状,并厚度口感都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