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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她留在了北京,她已经不缺钱了,她哥复员后开了一个玻璃厂,在当地是颇是有名的民营企业家。她姐姐靠着美貌嫁了一个大款,姐夫正在搞房地产,是有一片小树林就叫维也纳森林的房地产商。

她挣的薪水全用来打扮自己了,如果你现在再看到苏小染,一定会大吃一惊了,那个衣服上有饭粒子的苏小染已经出落成一个妖精了。她穿夏奈尔新一季的衣服,用的CD口红,兰蔻的眼霜,LV的包包有好几个,她自己租的房子在二环内,一个月要四千块,姐姐会及时来交房租。

所有人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留在北京,而且一个月挣这么几千块,她跟着哥哥或姐夫干早就是富婆了。可苏小染执意要留在这里,并且把整个一面墙全做成了衣柜。就是说,她的衣服是一面墙,有的来不及拆掉标签就不喜欢了,于是,送人。

在北京的三年,有无数男人追求过苏小染,但最后的结果总是不了了之。她美丽孤傲,不缺钱,这样的女人,最难追到。有钱男人想和她好,她看了看他谢顶的头说,我不缺钱,我要爱情。有男人给她爱情,她说,你能给我爱情吗?

她对他们,少了一份激情,而这些男人,没有人进过她的家。她的家里,有一张巨幅照片,是陈家驹的。

这张照片来得极不容易。当年陈家驹去她们学校时曾办过一个借书证,那上面必须贴一张照片,在陈家驹走后,苏小染费了好大劲才找到那张借书证,在学校图书管理员手里,那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死活不给她,苏小染给她买了一盒化妆品才算完事,她转身走后那个老女人骂了一声。

多年后苏小染还记得,她骂苏小染,小色女。

有了自己的小窝后,苏小染把照片反拍了一下,放大,上光,最后,是一张和真人大小的照片了。一进门就能看到,而苏小染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一声,嗨,陈家驹,你好吗?

这件事,她坚持了三年了。

她觉得自己在爱情这件事上很一意孤行,在谈过三三两两的恋爱之后,她干脆不再和这些男人纠缠不清,而是想彻底断了这种想法,一心一意找到陈家驹,她那最初的心动和心酸。

在凯宾斯基饭店见到陈家驹时,苏小染的身子一倾,差点把手里的红酒落到地上。

是丁蝶芝的婚礼,丁蝶芝嫁了一个外国人,土耳其人,搞石油,非常有钱,只是年纪大了些。

邀请了些同学,苏小染是伴娘,当陈家驹进来时,苏小染觉得一定是看错了。

她心跳得厉害,好像透不过气来一样,他还是那样玩世不恭的眼神,还是那样英俊,甚至,还是那样让她觉得心疼。

丁蝶芝说,前些天街上碰到的,正好我要结婚,于是告诉他了。

宴会上,苏小染很快就喝醉了,她喝的仍然是宁夏红的酒,度数不是很高,可是,她一大杯一大杯地喝。当丁蝶芝过来抱住她时,她哇哇地吐着,吐了丁蝶芝婚纱一身,后来,丁蝶芝抱住她问,苏小染,怎么会这么难过?

那天晚上,苏小染把陈家驹带回了家。

陈家驹看到了自己的照片,那样大,就在房间正中央,他有些惊愕。苏小染满身酒气——我找得你好苦,我终于找到了你,陈家驹,陈家驹……

陈家驹抱住她,伏下身来,他们亲着吻着,苏小染觉得一切都是梦境,这是真的吗?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吗?这是她的初吻,可她觉得似在梦中,好像吻过千百次了一样,那个吻持续了好长时间,最后,陈家驹说,亲爱的,我快出不来气了。

但苏小染仍然吊在他的胳膊上,她生怕一放手他就飞走了。

他把她抱上了床,一寸寸地吻她,非常老道。而苏小染蒙上了脸,她羞于让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在月光下,她的身体光滑似瓷,那样洁白透明。

她在他耳边说,陈家驹,你知道我爱了你多少年?你知道我爱了你多少年……她一直说着这句话,一边说一边流泪,到最后,枕头都湿了。

这是她的第一次做爱,也是第一次把男人带回家来。她怕陈家驹有负担,于是一直沉默着没有说。可是她真的很疼,又疼又想飞,到最后,她叫着,欢快如一只小鸟,原来,这样可以上天堂的。

那天晚上他们又做了很多次,最后,苏小染感觉下体有隐隐的疼,可是,不要紧,只要他喜欢。

他去卫生间洗澡时,她偷偷换掉床单,然后乖乖地躺在床上面等待他。

陈家驹一直没有说爱她,但他和她做爱了,这多好啊。

女人,原来可以这样地爱一个男人。

即使他不爱她,可只要他和她在一起,那么,她就是幸福的。

第二天早晨醒来,他的第一句话是,苏小染,我得回去,因为太太今天要出差,我得给她整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