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第2/2页)

石黄正有意与他修好,便打开话匣子道:“自然,不管是毒杀还是刺杀,凡是这等作案,总是要留下痕迹的。哪怕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作案的物品留下来,但死人也是会说话的,一看尸体,便知道是毒杀还是刺杀,然后追根溯源,除非是不想查,凡是官府通力去查的案子,便很少有真成为悬案的。凶手是跑不了的。”

曹昂轻轻咳嗽起来,以绢帕掩口,一时没有说话。

“曹大人身子还未大好?”石黄忙关切问道。

曹昂止了咳嗽,微笑道:“已是好多了,一时被风灌了喉咙。”又道:“那照石大人说来,这世上便没有不留痕迹的作案之法了?”

“这却也不是。”石黄想了一想,叹道:“只是那些作案的人,总是自作聪明,却不知使劲手段,只会露出更多破绽。但有些意外,却难以判定。”

“哦?愿闻其详。”

“比如船翻于江中,火起于屋内,人在其中,难逃一死。这等事情,世上难免发生,多是意外。但有时候一族人在船中,旁人都落水死了,只留下来一人。这人便可独得阖族财物。若说动机,是有的。但律令不能只因为动机就判一个人有罪。而船葬于江中,随水入海,或淤积百丈水下,也就没了物证。所以真要害人之后全身而退,那便不该毒杀或是刺杀,而是伪造出这样的意外来。”石黄说到自己执掌的领域,又被曹昂问到了痒处,一时说得深了,回过神来有些局促,不安地看了一眼凝神细听的曹昂,笑道:“怕是大人听了要觉得无趣。”又小心试探道:“大人问这些作甚?”

曹昂垂眸,轻声道:“宫中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能不心惊?我服侍于陛下左右,却未能在事发前有所察觉,是我失职之处。这些贼子小人,手段下作难防,我总要知己知彼,今后才知该如何防范。”

石黄松了口气,忙也检讨自己疏漏之处,又道:“不过大人也不必太担心,经此一事,宫中出入用度,审查比从前更严格了数倍。陛下在宫中,比从前要安全了许多。”

“但愿如此吧。”曹昂如此说着,登上了接他回府的马车。

听说儿子回府,今日一早也刚从长乐宫回来的丁夫人忙迎出来,见儿子的确毫发无损,一颗心放下来,差点落泪,笑道:“可算是见着了。长公主殿下请我去说话,将我与孩子留了足足两日,你这两日一直在未央殿中吗?可是出什么事情了?”又问道:“你这面色怎么这样白?该不会这两日都没合眼?”

曹昂任由母亲拉着自己上下打量,微笑道:“那是殿下与母亲投缘。儿子休息得很好,只是有些机密事情,陛下留我一同处理。”

丁夫人听说是机密之事,便不再探问。

曹昂转身往外书房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我要给父亲写一封家信,母亲可有话要说?我派人一并送去。”

丁夫人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远在兖州的丈夫,便道:“我在你这里一切都好,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便代我问一声,你父亲身体可好。”想了一想,又道:“孩子至今还未取名,我也不懂是要留待陛下给恩典,还是咱们自家能取。若咱们自家给孩子取名,就劳烦你父亲给选个好名字。”有些感慨道:“这还是咱们第三代头一个孩子,也叫你父亲高兴高兴。”

曹昂一一应了,回到书房中,挥笔给父亲写好密信,简略表述了陛下的意思,再将母亲的叮嘱附在信尾,便交给侍从走朝廷驿马,即刻送出。

曹昂坐在书房中,静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回过神来,低声吩咐道:“传徐青过来。”

当初皇帝令他负责唐府之事,曹昂便选了可靠的手下徐青作为首领,带了几十人日夜监视唐府、也是保护刘寿。

一时徐青来到书房门外。

“进来,把门关上。”曹昂沉静坐着,压住想要咳嗽的冲动,轻声道:“这几日,把你在唐府的人都撤走。”

徐青一愣,下意识问道:“大人,陛下有新指令?”

曹昂转头看他,一字一句道:“陛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