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世界编号:1(第2/2页)

“编写《诸名家前后场元部肄业精诀》的仇北英?”卫昀恒闻言推门而出,“仇老先生讲开合变化首尾起伏之法,可谓卓绝一世。”

“正是仇老先生。”余光笃点头,“老先生自去岁一直卧病在床,前阵子身体好些,便准备把文集出了。因是古文又不加圈点批语,其余书坊给出的价都不高。独家父以时文价为老先生刊印,老先生便准我们上门打扰了。”

这机会是花钱买来的,卫昀恒道:“多谢余兄,多谢伯父。”

“不用谢,卫兄多礼了。”余光笃连忙摆手,他看着郑照毫无动静的房门,又喊了一声,“郑兄,我有好消息。”

只听门内传来平湖焦急的声音:“少爷起床了,已经辰时了,真的该起床了。余相公有消息要跟你说啊,少爷你听见了吗?少爷你别把被子蒙头上啊!”

巳时,郑照梳洗完毕,走出房门。

“既然只能送一篇给仇老先生点评,那选什么题目写就至关重要了。”书房里卫昀恒愁眉不展。

“是啊,该写什么题。”余光笃也愁。

郑照用完早餐走进书房就看见卫昀恒和余光笃两个人相对而坐,纠结不已,他走到书架边,看也没看的把四书都拿了出来,摞到书案上。

“卫兄,一到四随便说个数。”

卫昀恒听到这话,又抬头看见郑照用身体遮住书,便知道这是想让他盲选一本。总不能一直纠结下去,他说道:“一。”

郑照让开身子,露出那四本书:“第一本是《大学》。”他拿起《大学》看向余光笃:“余兄你背过去身子去,我翻你喊停。”

“好。”余光笃背过身子,过了片刻,喊道:“停。”

“卫兄你也背过身子,喊一次。”郑照闭上眼睛,手指不断的书页上移动,指尖微微发烫。

卫昀恒转身,片刻后喊道:“停!”郑照道:“生财有大道。”

余光笃闻言先是一喜,然后连忙说道:“这不太可能吧。”

“也不是不可能。”卫昀恒道。他近几日随岳父走动,得知皇上想让四个异姓王放弃封地的税收,断其钱粮,以此为削藩之始。

“那就写这个题目吧。”余光笃随风倒。

整整一日,三人都在写文章。翌日一早,他们便动身前往仇府,吃了个闭门羹。在厅堂等了许久,只等来一个老仆。

“我家老爷身体不适,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还须静养,实在不宜见客。三位相公的文章我代老爷先收下,等我家老爷删改批阅好了,我必亲自送到府上。”

话都说到如此地步,怎么好再要求拜访?

回到家里,余光笃叹道:“仇老先生身子又不好了。”

“许是因为要出文集又劳碌身心了。”卫昀恒也叹了口气,“这也是仇老先生的夙志了,传道阐志,文集乃一生心血所在。”

郑照一言不发,只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生兮耕吾疆,死也埋吾陂。文书自传道,不仗史笔垂。

芸芸众生,史书才能记几个人?在自己即将消失了的时候,总想留下点什么证明自己存在过。他能留下什么呢?郑照到此一游。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依旧读书写文章,日子与之前一样,但心从缺了点什么,到悬在了半空。

“少爷,仇府来人的了!”

第五天晚上,仇府的仆人从府外进来,正是上次见过的老仆,他先是痛哭报丧,然后呈上一个上了锁的箱子。

“老爷当时已觉不好,便命人取来三位相公的文章,提笔批改,又吐了口血,歇了一会儿接着删改文集,连刚煎好的药都没喝上就过世了。”

“箱子里面是文集,三位相公的文章也在里面。箱子只有锁没有钥匙,余相公可以直接令人砸开锁,取出三位相公的文章,文集恳请余相公转呈令尊。”

余光笃双眼泪汪汪的说道:“我定当原封不动的转呈家父!”

仇府老仆磕了个头,然后告辞离去。

“仇老先生真大儒也,守信至此。”卫昀恒怆然道,“可惜家门不幸,子不肖父,为防文集被篡改售卖,竟然防备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