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三更合一】 华、李两……

春寒料峭, 贡院放行时天将亮未亮,程春娘举着灯笼将儿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见儿子精神尚可, 程春娘当即松了口气。

程春娘担心儿子出来时走路没劲, 故而租了辆马车停靠在贡院街口:“还好我们仨来得早,不然连停马车的地儿都没有, 走走走, 娘在车棚里生了两个火炉,你赶紧上去换个鞋烤烤火。”

贡院不准学子们带换洗的鞋进去,盛言楚一双鹿皮靴硬是穿了小半个月,鹿皮靴里边塞了厚厚一层狐绒,但考棚地面常年湿漉漉的, 到了夜里, 学子们跺脚的声音越发的大,盛言楚那双鹿皮靴愣是让他跺得鞋底都软塌了。

脱下鞋, 就着炉火, 盛言楚瞥了眼双脚,还好只是脚小拇指冻得有点疼,不过没起冻伤。

两口火炉上都在烧热水, 盛允南忙端盆给盛言楚泡脚, 程春娘找出一双兔绒拖鞋给盛言楚换上,盛言楚穿鞋时, 程春娘一惊。

“我的天老爷,你这手咋了?”

月惊鸿吓了一跳,忙举着桌上的油灯看过来,摇曳昏暗的烛光下,只见盛言楚右手手背肿得老高, 无名指上冻了道小口,冻伤之处渗出缕缕鲜红的血液。

程春娘心疼地抽泣,双手捧着盛言楚的右手微微颤抖:“适才外头天暗,我都没注意你手冻裂了……读书人的手金贵,冻成这样可如何是好哇?”

抓着儿子的手,程春娘扭头吩咐盛允南:“南哥儿,待会天亮了你去寻个好的大夫上家里一趟,这手都裂开了口,总得敷几副药才行,不然等天暖起来,有得是罪受。”

车棚窄小,又有两鼎火炉熊熊烧着柴火,盛言楚背靠在棚壁边上,棚内的滚滚热浪不一会儿就将他包住,就同他娘说的,温度一高,他手就开始泛痒。

程春娘打掉盛言楚正在挠痒痒的手,红着眼眶嗔怒:“别抓,越抓越痒,抓烂了回头是要留疤的。”

盛言楚讪讪缩回手,为了缓解手背上的瘙痒,他偷偷将手背贴在桌底下,痒到挠心的手一碰到冰凉凉的原木,一下刺激的盛言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跑了出来。

街头人多,马车缓慢地往外走,一路上程春娘问东问西,却迟迟不过问盛言楚考得怎么样。

月惊鸿和盛允南得了程春娘的敲打,两人也没有问。

盛言楚笑着摇摇头,暗道他娘倒是有心,生怕他考得不好,若这时问他,怕是要触及他的伤心事。

程春娘将火炉里烤好的红薯扒了出来,红薯外皮烤至焦黑,往地上滚一滚,黑炭般的皮立马绽开,轻轻用手一掰,露出里边香甜软糯的红薯芯。

正月间,程有福托商队往京城盛家送了一批货,除了春娘锅子铺的银子,还有好多吃食,其中红薯就占了五麻袋。

一道送来的信上说程家去年红薯大丰收,可惜这两年种红薯的人越发的多,价钱别说往上涨,竟还降了价,程有福气不过将红薯都藏进了地窖,后想着京城冷天多,怕是北边种不好红薯,就这样,一堆红薯进了京。

盛言楚咬了口诱人的红薯囊,只听程春娘道:“你大舅寄得多,等天晴了咱家晒些红薯粉吧,到时候再找几个瓦工将咱家前院那排倒座房归置归置,娘还想开个锅子铺。”

在京城的这段时间,程春娘总算见识了皇城脚下的富丽堂皇,然京城的确繁华,但开销太大了,这些年在静绥积攒的银子还没焐热呢,就拿了一千二百两买了宅院。

儿子这回科考前前后后也花了不少银子,听说日后便是做了官,三年五载的也存不到什么银钱,说不定还要家里往里边贴。

那位夏大人不就是例子么?夏大人家里比盛家富贵多了,可进了翰林院后竟说手边的银子不够使。

程春娘为此焦虑不已,一心想着做点什么活能赚点银子,思来想去,程春娘觉得还是做老本行好。

盛言楚鼓着腮帮子回应:“开锅子铺固然好,但我接下来忙得很,一时怕不得空帮娘操劳铺子的事。”

京城是天子所在之地,想在家宅开铺子要去京兆府衙门办一堆的手续,甜水巷在北,京兆府在南,这一南一北跑个来回就要一天,何况一天根本就办不妥开铺子的事。

会试结束后,四月二十二的殿试迫在眉睫,盛言楚可不管自己会不会杏榜题名,总之先好好准备殿试就是了。

殿试要面见天子,除了在金銮殿当场写万年不变的论述题,还要接受皇上的‘拷问’,至于问些什么,端看皇上的心情了。

不过夏修贤说,皇上一般会问近期的朝政大事,故而夏修贤提醒他,让他会试后多去京城茶馆等热闹的地界走走,说不定能听到一些风声。

这些事都需要他花时间用心去做,所以一听他娘说家里要开铺子,他只能将自己的难处先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