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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敏眼看她眼泛泪光,赶紧转移话题说:“刚刚那位是田老先生,你见到了吧,他是舟舟的书法老师。”

西棠点点头,田稽卿,大书法家,收藏家和馆藏家。

沈敏笑着说:“舟舟从小一直跟他习字,后来老爷子也送我去,我写得一般,舟舟是正式拜过师门的。”

沈敏带着她参观这间的馆藏,走到里头的一个房间,这是一间小小的读书室,棕红色的大书桌,长条板凳,沈敏介绍说,这个读书室不对公众开放,平日里开放给北京几个高校历史系和中文系的研究生,今天是周一,里面空无一人,沈敏带着她推开了门,西棠好奇地东张西望,沈敏却站定了,立在大书桌的中央,指了指墙上的一副字,笑着说:“你猜猜这是谁写的?”

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条幅书法,黑墨流云,乌木挂轴,绫锦镶覆,西棠略略眯起了眼,仰起头看那三行章草,却发现是临摹的《远涉帖》,师徒远涉,道路甚艰;自及褒斜,幸皆无恙。

后来从在北京开始跟着编剧老师参与剧组筹备,一直到六月份离开北京出外景青海,西棠仍然保持着这个习惯,每天都来这个阅读室背剧本,窗子外栽了几株翠竹,十分清静。

有时候读剧本读得累了,西棠抬头揉揉眼睛,那副字就跃入了眼中,笔势细腻遒美,落笔却是一气呵成,飘渺之间仿若流风回雪,字没有署名,仅在条幅的下方,用了一枚小小的朱红印鉴。

那样风骨的字,出自那样一个骄纵狷狂的人之手。

有一天在华影开会,一个导演组那边的同事唤她,芳菲芳菲,她自然地回了头。

就是那一刻,西棠知道自己入戏了。

周四下午,赵平津开完了会,前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脚沈敏就跟了进来。

沈敏跟他打了声招呼,往他桌子上摊开了文件:“新开展的两个项目的开发方案需要您审批,这是急签文件,还有这一批储备干部的提拔名单。”

赵平津坐在椅子上,取过了水杯,半杯水凉透,他略微皱了皱眉。

沈敏按了内线电话,让秘书送他惯常喝的水进来。

赵平津按了按眉头,凝神看眼前的文件,看了一会儿,他忽然抬头,望了沈敏一眼:“着急下班?”

从进他的办公室开始,沈敏看了两次表了。

沈敏说:“没有。”

赵平津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多,这时候还早,他加班时候多,下了班还有应酬,沈敏跟着他,很少有八点前能下班的。

沈敏忽然在他跟前说:“我今天约了西棠。”

赵平津搁在桌面上的手顿时停住了。

沈敏解释说:“本想上班中途走开一会儿,没想到您的会开这么久,我一会儿还有接待工作……她拍戏有一份资料馆里不让影印,我答应了给她带了一份复印件。”

赵平津听了,头也没抬:“你明天再给她送过去。”

沈敏说:“她明天要离开北京了,去青海拍戏。”

赵平津听了半晌,依旧不发一言的,继续翻动手上的文件,沈敏站在他的桌子前,一动不动。

他不出声指示,下属没人敢动。

赵平津取过那一叠文件签完了,搁下笔,站了起来,对着沈敏说:“给我。”

沈敏一愣。

赵平津拧着眉头,也不知道是生谁的气:“你给她带的东西,给我。”

沈敏说:“您下午还有事儿吧。”

赵平津已经扣上了衬衫的袖口,自己取了西装外套:“你看看贺秘书的行程表,有事给我电话。”

司机见他下楼来:“赵总,要用车?”

赵平津说:“我自己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