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回喝醉了酒,姑且算作酒后胡言。这回就不一样了,他不仅滴酒未沾,脑子还特别清楚。

“嗯。”观溟的声音依旧清冷:“是我主动追的。”

闻言,镜玄满脸惊羡,不由感叹了一句:“以后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就好了。”

烛方则是对此十分意外,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听见观溟亲口承认。

许是离得太近,这句话就像贴在他耳边说的一样。

观溟刚坐到烛方旁边的位置,便见镜玄把桌边那盘清蒸白鱼移到了他的面前。

镜玄朝他挤了挤眼,笑着说:“这是大师兄特意给二师兄留的。”

观溟往烛方看去,动了动嘴唇:“谢谢。”

烛方缓过神回了句:“不用谢。”

在旁人眼里,他们就好像一对相敬如宾、恩爱非常的美满道侣。

“你们都是道侣了,还这么客气。”镜玄说着问道:“二师兄,你找到那名更夫了吗?”

观溟点了点头。

“他都说了些什么?还是和白采说的一样。”

“嗯。他说在白河的上河街和下河街都见过那道影子。”

“是人影吗?”

“不确定。”

“不确定的话,一会儿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听到这儿,烛方加入了他们的对话:“说不定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大师兄说得对,既然来过肯定会留下痕迹。”镜玄附和道:“马上快到子时了,等会儿我去上河街,你们去下河街。”

“好。”

是夜,更深人静,天上连半粒星子都寻不见。

因近日妖怪作祟,天一黑,人们便早早关好了门窗,整座白鱼镇寂静非常。

镜玄一个人去了上河街,烛方和观溟二人来到了下河街。

街边立着石灯笼,时不时有夜风吹过,烛火在灯膛中摇摇晃晃。

“那什么……”烛方酝酿了好一会儿,迟疑着打开话题:“昨天晚上那些话,你还记得吗?”

“嗯?”观溟面不改色地反问:“什么话?”

看来是记不得了。

烛方松了口气。

喝醉酒就断片,比他好。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观溟帮他扶鸟的情景,越是想要忘记越是无比清晰。

“其实也没什么,就随口问了问你和小师妹。”烛方把那个画面从脑海中赶走,故作轻松地说:“那天你没来赴约,我和镜玄在灯会上看见了你们。”

“抱歉,是我失约了。”道完歉,观溟解释道:“当时天隐子师叔急着找我,我便去了天隐峰。”

“没关系,你已经跟我解释过了,都是小事儿。”

他可是大师兄,怎么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观溟‘嗯’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接着先前的话道:“我只记得昨晚喝了酒,后面的事便都记不清了。”

“在我问完之后你就睡着了,自然记不清。”

观溟看着他的脸,心中却是疑惑不减,指着自己的嘴唇一脸认真地问:“那师兄知道我这里是怎么回事吗?”

还能怎么回事!还不是你乱亲人!

“这个……”烛方不自在地撇开视线,随便找了个理由:“蚊子。”

“嗯?”

“对,蚊子咬的。”

“这样。”

烛方点点头:“嗯,就是这样。”

见他一副十分笃定的表情,观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两人沿着下河街走了一段,并没有见到传闻中的影子妖怪。

眼看即将走到河边,突然,一道阴风扑面。同一时间内,两边的石灯笼尽数熄灭,四周登时陷入到黑暗之中。

“师弟?”

“二师弟?”

“你还在吗?”

喊了数声不得回应,烛方索性直呼大名:“观溟。”

奇怪,这人刚刚明明就在他旁边。他虽然走得快一些,但前后不过才半丈的距离。

烛方回头走了几步,猛地撞在冰冷的胸膛上。这淡淡的冷檀香味,除了观溟还能有谁。

“我还以为你去哪儿了。”烛方倒抽了口凉气,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刚才怎么不说话?”

“撞疼了吗?”

“现在好多了。”烛方听他的声音有些奇怪,留了个心眼,故意问他:“你怎么了?”

“没事。”

还说没事,这声音听着分明就是在发抖。只不过观溟一向清冷,话又不多,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端倪。

难道……他的高冷二师弟怕黑?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烛方决定确认一下。他一边朝着观溟靠近一边问:“灯为什么突然灭了?该不会是那妖怪要出来了吧。”

快要碰到观溟冰凉的指尖时,对方很快将手缩了回去。与此同时,烛方感觉到了观溟紧绷的身体。

他没猜错。

观溟真的怕黑。

烛方没再继续试探,从前的他也怕黑,怕很多未知的东西。但自从变成一个人后,他已经慢慢习惯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