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3/4页)

她紧抿起唇,心好似被攥紧了一般,那被她克制在心谷下的欲如浪潮般汹涌而来,撞得她近乎神志不清。

不对劲……

她抬手摁住心头,猛地朝自己胸口拍了一掌,将那躁动的心头血给硬生生稳住了。

撼竹的瞳仁很黑,似深渊一般,在勾她往里一探究竟。

“路上盘缠花完了,中道乞讨去了?”渚幽骤然闭目,转而又睁了眼,轻哂了一声道:“若非如此,怎在路上耗了这么久。”

仍是这样熟悉的语调。

撼竹脸上却不见喜意,就好似方才满大街寻人的不是她一般。

她微微张开唇,似是想说什么,可半晌说不出话,竟觉镇在身上的威压和玄龙施予她的如出一辙。

这斜倚在冰上的朱凰威压骇人,境界也着实可怖,她只仰头对视了一阵,便觉双目刺痛。

渚幽定心凝神,缓缓将心头躁动按捺了下去。

站在冰下的孔雀妖蓦地收回眸光,额角竟淌下一滴冷汗,明明已见到了她要寻的朱凰,却连一声「尊主」也未道出来。她牙齿颤抖着,缓缓抬手摁在了颈侧。

祸鼠站在一边,心道这主仆二人怎如此古怪,连忙道:“大人,可需回避?”

“不必……”渚幽淡声道。

祸鼠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总觉得有点儿不妙。

那冷汗直冒的孔雀妖再度抬头,可下颌抬得略微有点僵,好似提线的皮影小人,一举一动皆生硬得很。

祸鼠本就有意讨好这位大人,见这孔雀妖跟傻了一般,竟呆呆站着一动不动,左思右想下连忙将展开的纸扇一合,朝她肩上敲了一下,低声道:“傻了?”

这孔雀妖才好似是被打通了筋脉一般,蓦地开口:“尊主,恕属下来迟。”

渚幽眸光沉沉地看着她,掌心近乎要被自己抠出血来,只消往下多看一眼,气息就会热上一分,连额角也突突直跳。

不太妙……

“当真够迟……”渚幽眸光克制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阵,不紧不慢道:“你这段时日,上哪去了?”

撼竹竟怔了一下,神情好似十分紧张。

渚幽眸光骤冷,不等撼竹反应,猛地抬手将五指一拢。

原在祸鼠身边好端端站着的孔雀,顿时像是被扼住了脖颈一般,涨红了脸说不出话,她双足骤然离地,硬生生被提了起来。

祸鼠怵怵后退了两步,她当真以为这位主是脾气好的,或许是她弄错了。

然而渚幽并未生气,她早就不知该如何生气了,之所以如此,是因她在撼竹掌心底下见到了个极淡的印记。

那古怪的墨纹是印在脖颈上的,繁复而巧妙,是古魔慑魂时留下的标帜。

撼竹被提到了飞檐上,快被断气之时,那扼在她脖颈上的力道骤然一松,她双腿一软便落在了冰上。

渚幽站起身,踏着冰走至她面前,倾身便将一根手指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撼竹眸光闪躲,缓缓摇了一下头,道:“尊主,我……”

渚幽不发一言地进了她的识海,将这数日的灵丝皆翻了个遍,终于在其中找到了魔物留下的痕迹。

是观商从无渊中遁逃的那一日,那找到撼竹的不是别人,恰就是观商手下的魔军。

那群魔神出鬼没,在上禧城来去无踪也就罢了,竟还能转瞬出现在凡间!

渚幽心凉如冰,终于寻到了问题所在,这些魔能在三界来去自如,恐怕早暗暗筑起了魔门,魔门一成,三界皆能成他们的巢窠。

是了,三千年前天宫上也有魔门,就是在盼月崖中,而那扇魔门她毁不去,只能将其割离九天。

撼竹紧闭着双目觳觫不已,怕得像个筛子般抖个不停,周身写满了恐惧二字。

在那片识海中,渚幽看见那魔站在撼竹面前,对她道:“你的主子已复苏灵相,如今非神非魔,是你高攀不得的。

惨啊,你一心向她,随她入魔,她却独自高飞,想来不久她便会重归九天,而你自始至终只是只不关紧要的小孔雀。”

“你先前是她座下孔雀仙,因她堕入凡尘,她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成日将你使唤,这不是在践踏你的真心么。”

这挑拨离间的话,确实是那群魔说得出口的。

撼竹却愣了神,好似被慑住了般,眸光隐约有些木讷。

她似是想反抗的,故而猛地眨了数下眼,还将牙关紧咬,可仍是着了道。

那一瞬,她的瞳仁变得漆黑非常,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那魔问:“你定是在骗我。”

“你随她两世,如今她又舍你而去,你当真甘心?”那魔阴森森开口。

撼竹哪料到这魔竟还知晓此事,她神色惶惶,皱眉道:“不可能,尊主万不会不管我。”

“她复苏灵相后,记起的可是数千年前的旧事,你于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这数年前里的过眼云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