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4页)

她五指一拢,就将这一捧头发给握了个正着,掌心凉飕飕一片。

三只妖正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木窗,谁也未留意渚幽的发被看不见的手托了起来。

长应攥着她的头发,冷不丁问:“我那缕发呢,放到哪儿去了?”

渚幽本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没想到竟又被提及。她僵了一瞬,心道这龙当真不会说话,长这么大了,还是不会看她面色。

长应那握着银发的五指细细长长,掌心也素白一片,好似玉托银丝一般。

“关你何事……”渚幽未动唇,用心音道。

“那本是我的,怎就不关我的事了。”长应一板一眼回答,她顿了一下。

“可它到了我手中,自然就成我的了。”渚幽看似漫不经心,实际心底直发堵,恨不得将那根发从芥子里拿出来,甩到这龙脸上。

“你若是喜欢,我还能给你更多。”长应淡声道。

“我芥子可装不下这么多。”渚幽嗤了一声。

“原来是在芥子里。”长应微微颔首。

渚幽顿时说不出话,心道可真是好极了,这龙还会套她的话了。

三只妖默默无声地看着那窗棂,半天看不出朵花来。

尤其那水妖,像毯子般软绵绵地趴在地上,连这窗棂的全貌都看不清楚。

“大人,这窗除了禁制,可是还有别的什么?”祸鼠字斟句酌地问。

渚幽手一抬,将自己的头发从长应的手里夺了回来,她佯装气极朝这龙睨了一眼,却见长应面不改色地站着,眼中连一丝波澜也没有。

不曾想,这龙即便是找回了七魄,也仍是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样。

长应又变作玄龙的模样,圈在了她的手腕上,这会倒是老实,盘着一动不动。

渚幽将头发拨到了身后,凑近仔细闻了好一阵,“有魔物的气息。”

她回头朝三只妖看去,问道:“这虎妖没有同谁交好么,这宅门当真一直紧闭不开?”

“没有没有,无人同他往来,千真万确。”祸鼠道。

渚幽轻嗤了一声道,“他手下的魔来过这。”

三只妖听见这话,恨不得抱作一团。

伏在地上的水妖无可奈何,只能抬手抓住了祸鼠的一角裙摆。“你怎知?”长应将心音传至渚幽耳边。

渚幽将衣袂一抖,从芥子里将那方染血的帕子取了出来。

她两指小心翼翼地捏着帕沿,正巧能让缠在她手腕上的长应闻个正着。

那帕子本是月白色的,还用银线绣了花,如今那银线绣的兰花倒像是成了红梅。

长应嗅了一下,果真闻到了一股古怪的气味,好似枯枝腐烂一般,混淆着点儿泥腥,是在阴暗处待久了的魔物才会沾染上的味道。

“这是观商的血。”她道。

“不错……”渚幽紧闭着唇传出心音,她连忙将这沾了污血的帕子又收了回去。

这帕子上的气味和窗棂上的有些不同,窗棂上的没有那么浓郁刺鼻,并非观商本人留下的。

长应猝然抬头,直勾勾地望向渚幽,那竖瞳凉飕飕的,就好似有万语千言搁在心头一般。

她忽然意识到,渚幽定是已让观商魂入躯壳了,并且观商还不知所踪,否则她又何必离开无渊。

无渊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渚幽自始至终未透露只言片语,让她一直未料到这一事。

她心头登时像是燃了火一般,气得胸口一抽一抽地疼,她是想泄愤的,可又觉得不忍心,那心火撞得她气息不顺。

她张开口,本是想喘一口气,然而张了嘴后,愕然想起以前种种,便像记忆还未恢复时一般,咬上了眼前这细瘦素白的腕子。

这么个手腕,若是用些劲,定会被咬断,可她不舍得。

渚幽冷不丁被咬了个正着,本该是要生气的,若是以前,定将腕骨上这龙甩到窗外去了,可如今却一点儿怒意也腾不起。

她难得心平气和,将手腕抬了起来,平视面前这龙道:“牙痒了?”

她觉得长应应当是在生气的,否则又怎么瞪着她一言不发。

可这有什么好气的,莫不是气她将观商的气息带在了身上,说来先前她还想凿一块龙息化成的冰放进芥子里,事情一多起来,她便忘了。

长应闷声不语,兴许意识到自己下口重了一些,竟吐舌从那腕口的红印上一舐而过。

她眸光冷冰冰的,一双金目动也不动,好似上古时觅食的凶兽,要将所见之物全圈入自己的领地之中,不容得旁人染指。

渚幽怔住了,本如静水一般的心倏然狂跳。

手腕里侧不见水渍,可那并不平滑的龙舌从上边一刮而过时,舌上的倒刺扎得她腕子又刺又痒,就好似上边留下了一道看不见的水痕。

她周身知觉在那一瞬好似全聚在了那处,不光挺直的腰背软得一塌糊涂,就连指尖酥麻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