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4页)

可未曾想到,那灵丝似是遭人损坏一般,底部裂痕遍布,已是要断不断的模样。

或许是周熹照不想将那日之事忘却的缘故,竟用灵力硬生生稳住了那一根灵丝。

渚幽心如擂鼓,不知怎的,竟有些焦急,也不知那残破的灵丝中还留存着多少记忆。

若是周熹照记得,那她大抵也是能透过这根灵丝看得见的昔日之事的。

然而,她查看起这缕灵丝的时候,却发觉所能看见的幕幕多半是断断续续的,就像是那一整日被刀分成了数片,其中还丢失了不少。

她双眸一闭,将神识带入了那一缕灵丝。

盘腿坐在蒲团上的周熹照猝然一个哆嗦,随即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渚幽睁眼时,眼前雪白一片,远处的高山雪顶直入云霄,天穹一片灰白。

冰雪漫天盖地,千里之内,嗅不见半个活物的气息,风声呼号着,如同兽吟。

这是在神化山之内,百年之前,周熹照果然进了神化山。

她的神识附在了周熹照的灵丝上,故而也只能跟着周熹照一步步地往前走着。

周熹照约莫是硬闯进这神化山的,灵台受了些伤,步履也显得有些蹒跚,他在雪地里走得不太稳,心绪一片混乱,焦急而无助地朝四周张望着。

他在找人,找他的大弟子。

那弟子是他的孙,又许是他的曾孙,这辈分得追溯到许久之前,连他自己都不大记得清了。

在冰雪中漫步的周熹照满心想着,就要关山了,他得将人带出去。

不知怎的,山骤然开裂,一大道沟堑在他的脚边裂开。

地动山摇着,耳边隆隆作响。

周熹照险些没站稳,一个趔趄后连忙招出命剑,将剑尖嵌入了地下,堪堪支住了身。

地面裂得突然,那沟堑朝远处蜿蜒开来,好像是这冰雪上生出的一道乌黑狰狞的疤。

循着周熹照的视线,渚幽也跟着往深沟里看,一眼却不能看到底。

那沟堑就像是长应自半空跌落时摔出的那一道裂谷,若她没有猜错,底下定也有一扇魔门。

周熹照带在身侧的弟子命牌忽地亮起,他终于目浮喜意,纵身往下一跃。

那时是腊月十五,凡间有祭天帝、祈平安的习俗,天上也正巧在办宴,众仙齐聚一堂。

若是渚幽没有记错,那一日比她渡劫不成还早了半月。

只是没想到她未渡得过天劫,还跌了修为,后又被陷害冤枉,再后来才上了斩仙台。

周熹照落地后匆忙分出神识,如烟的神识朝四方猛蹿而去,欲要找到他那不知身在何处的大弟子。

终于,在沟堑尽头,他寻到了那弟子孱弱的气息,心痛不已地狂奔而去,只见地上鲜血如梅,他的弟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弟子的身边似乎站着个人影,那人浑身像是蒙着雾,叫人看不清相貌。

或许就是这人将周熹照的灵丝破坏了,渚幽心想。

那人也不知是何身份,是见不得人还是怎么的,做了这等事竟还想让周熹照将她忘了。

可惜,周熹照不肯忘,虽是记不得那人的长相了,却将她所说之话记得一清二楚。

沟堑底下的魔门果真仍在,那门受魔气环绕着,浓黑的烟缕如同一只只手,朝周遭猛抓不歇,欲要将躺在地上的那凡人修士给卷入门中。

奔腾而出的魔气如同伸长了数丈的利爪,五指尖锐如钩,险些碰及那弟子的衣裳。

周熹照连忙施法,堪堪将魔气击退了数尺。

他本就身负重伤,如今想将魔气击退,已十分吃力。

站在边上的那身形模糊的人忽地开口,“你们胆敢将今日之事道出?”

兴许是灵丝有损的缘故,渚幽连这人的声音也分辨不清,但约莫是个女子。

周熹照不知她是何意,满心牵挂着自己的弟子,一听这话便知定是这人将他的弟子伤了!

他抬起手中的命剑,朝那身影猛刺而去,冷声道:“何方妖孽!”

然而,他的剑尖却无法触及那模糊的人影,剑尖像是被抵住了一般,硬生生顿在了半空之中,再进不得一寸。

躺在血泊中的弟子虚弱地颤抖着,就连闷咳声也轻得要命,他双手缓缓握成拳,使尽全力般开口说道:“不是妖,是……是魔!”

是魔……

周熹照瞳仁一缩,望向了远处那扇乌黑得如同无底深渊的魔门,忽生无力之感。

那些可怖的魔气又狂袭而来,忽地缠上了弟子的一条腿。

只顷刻间,他的裤腿骤碎,腿上血肉无存,竟只留下了森森白骨!

“啊——”

弟子扬声惨叫着,握起的十指倏然展开,十个指头全抠进了泥地里,硬生生拖出了数道血痕。

周熹照双目通红,蓦地挥剑劈向了那道魔气,聚起的魔气被罡风震散,退回了魔门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