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酩酊大醉

裴啸庭出门的时候,我还低垂着头,闷声问了一句:“为什么告诉我,你不是喜欢他吗?”

他抽了一口烟,然后轻笑了一下:“做了这么多年兄弟,我习惯了。何况,我从来不做‘在下面’的那个。”

门一拉一推,他出去了。

我坐在吧台前,一动不动,如雕塑。

我漫无目的的喝酒,好像自己是个无底洞,平时酒量也没这么好,今天像是开了挂,一瓶接着一瓶,柜台上的好酒都被我糟蹋了。

天色很暗,酒吧里只开了一小盏暗黄的等,我就像个鬼一样,游荡在酒气里。我这五年里全然绷紧的神经,好像一下子被裴啸庭剪断,松弛下来,没了顾忌没了防备,甚至有点闲散过了头。

喝多了的后果,是呕吐。

我冲到洗手间里,俯身,呕吐,打开水龙头,哗哗流水冲下来,我一面漱口一面掏心掏肺一样的把自己倒空。好像胃酸腐蚀上来,灼烧我的肠胃,血液上涌,站直的时候头晕晕一片,眼前像打了一阵马赛克。

然后,扶着墙,摇摇晃晃,又回了吧台,此时我眼前已经是一片天旋地转。

一阵开门声。

有人走近了。

我倒酒,拼命的摇晃瓶子,可是不知道怎么都倒不出来。我很急,开始发脾气,狠狠往地上一摔:“连你也欺负我!”

随后就是一只手抓住我,道:“已经空了,没有酒了。”

我混沌的大脑辨别不出这是谁的声音,也完全没有任何的警惕性。只是听到没酒了就耍起无赖:“我还要喝……”

脖子一歪,往边上一倒撞进一个胸膛,那个胸膛的主人说:“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了,酒精完全融化到血液里,他们是恶魔是禽兽,把那些隐藏多年的秘密情绪都解锁,让不受控制的身体完全沦陷在这个阴谋里。

我双手胡乱抓着,最后抓到了像衣领般的东西,死死揪住,头抵着胸膛,也不知那人是谁,然后眼泪就稀里糊涂的落下来了。好多年没哭得这么歇斯底里,这一次哭得真是痛快。

对,是痛快。痛苦而畅快。

眼睛里像是两团火球,滚滚热热,然后流出来的都不像是泪水,而像是血水,像酒精。我边哭边咳嗽,呛了气就整个人难受得发抖,随后就有一双手在我背后轻拍,顺气了我就继续哭。

“他喜欢我……他竟然是喜欢我的……他知不知道,我因爱他而病了,我受了多少罪……”

有人,将我抱紧,好像要揉碎到骨头里,抵在耳边问话:“他是谁?”

“秦浪……”我上气不接下气,“你不认识他,我、我告诉你……”我伸出一只手,张开五个手指:“五年…我用了五年,才治好「他」,才把他从我的脑子里赶出去!可是…他,他只用了几句话,甚至都不用他亲口说……就让我输得这么难看……呵呵呵…哈哈哈…”

我大笑,笑着还哭着。

然后听到一声叹息,一双手在擦我的眼泪,那动作似乎很温柔。

“他是个混蛋。”那个人如是说。

我懵懂的点点头,然后狠狠擦了一下鼻子:“是,混蛋,他是!我也是!”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找到一个垃圾桶,可以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吐一吐,我拉大了嗓门,一桩桩一件件数落下来:“他不知道,我把他当成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不知道,我在面对时不时出现的‘他’,有多少次想从楼顶跳下去!他不知道,医生确诊我的妄想症的时候,我甚至在想,若不是精神病,谁会有这样疯狂的感情?!”

“他有什么好的……也没有比别人高一点,也没有比别人好看一点……呵呵…他究竟有什么好的?他凭什么要像一个影子一样,不管我是留也好,无所留也好,这个该死的混蛋永远都在!”

说着我捶打起面前的人,像是出气,一下一下,撕扯、揪打,他应该很疼吧,总之我的手有些发麻。

头一次觉得眼泪真多,真不值钱,脸上像泼了水一般,顺着脖子下去,前襟都是湿漉漉的。

打得累了,才被人抓住手腕放下,然后是脸被人捧起,我有些放松了,然后舌头突然冒了出来,湿湿的舔舐我的嘴唇。

神奇的是,我竟然毫无恶心的感觉。我从头发丝到脚趾间都是一副醉倒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拿舌就打开了我的牙关,努力往里探索。

在接吻中,竟能尝到一种安抚的味道。

今夜,一切都是放纵的。有一种名为自暴自弃的危险讯号在我脑海里作祟,我伸出手,勾住面前人的脖子,错开一点角度,任由有灵魂的吻在我的意乱情迷里里应外合。

“哈…….”

喘气,交替的呼吸。

我像是一只蜜蜂掉在糖罐子里,一点也不想醒来,只想沉迷下去。直到一点冰凉钻进我的腰间,我的心乱了节奏,生硬地把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