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好哥哥

“赌!”

祭牙一口应承下来,可谓是豪气千丈,那气势差点把幕府的帐子顶儿给掀了。

祭牙一听公孙子都的赌局,瞬间得意了,脸上洋溢着一种胜券在握的高傲,还冲着公孙子都昂了昂下巴,说:“你说话算数,反悔是王八!我跟你赌!”

公孙子都坐在上手的席上,相对比祭牙的轻狂,公孙子都无论是脸面儿,还是表情,都更加高人一等,微微一笑,将“美男子”三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说:“那子都便……静候佳音了。”

祭牙“哼!”冷笑一声,随即竟一把握住祁律的手,说:“走!随我来。”

祁律一时间有些尴尬,因着郑姬的事情,祭小君子和自己应该是“有仇”的,怎的突然如此热络起来,还拉拉扯扯的,一副……

亟不可待的模样。

如今是大行人公孙子都传祁律叙话,在公孙子都面前,无论祭牙的叔叔有多厉害,他都不会买账,倘或祁律此时转身跟祭牙走了,那才叫没承算。

祁律心里的账本儿一条条清晰的紧,自然不会被祭小君子牵着走。

公孙子都却不在意,只是微笑了一下,看起来十分和善,摆了摆黑色的袖袍,淡淡的说:“你便是祁律,在老郑城里,我也听过你的名声……”

什么名声?

祁律心中一琢磨,恐怕不是什么好名声,否则公孙子都也不会笑的如此没诚意,必然是勾引郑姬那种小白脸儿的名声。

公孙子都复又说:“今日传你来,也没甚么太要紧的事情,你可自行离去了。”

祁律一听,更是明白了,大行人风风火火把自己叫过来,只是见了一面,连招呼都没打,又让祁律走了,这其中的名堂,不是明摆着么?

刚才公孙子都对祭牙的那些话,什么下贱的菽豆等等,也是说给祁律听的,因着在公孙子都眼里,祁律是祭仲提拔上来的人,说白了和祭牙是一个行列——不入流!

因此公孙子都叫祁律过来,用祭牙的事情,亦算是敲打了祁律,让他在这个队伍里安分守己,当一个称职的“花瓶”。

祁律是个聪明人,一瞬便听懂了,也没生气,毕竟阵营不同,在公孙子都这个公族派眼里,自己已经被自动划分到了祭仲这个卿族派之中,自是要好生敲打。

祁律当即拱手,礼数周全,让公孙子都愣是挑不出一丁点儿的毛病,说:“律敬诺,告退。”

祭牙气哼哼的大步踏出幕府营帐,“轰——”一声,不等外面的黑甲武士打起帐帘子,自己已经亲手掀起帘子,差点就把那厚重的幕府帐帘子一把拽下来,大摇大摆走出去。

祁律被他拽着,也快步出了营帐,祭牙出来,都没挪窝,转头对着幕府嗓门颇大的说:“有甚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大行人么?我祭牙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他说着,又自顾自气愤的唠叨:“亏得我以前还追在后面喊他兄长,不知从几何时,竟如此刻薄起来,果然相由心生,丑陋不堪!”

祁律挑了挑眉,公孙子都丑陋不堪?若祁律未有听错,方才祭小君子在幕府中还脱口而出,说公孙子都不就是长得好看点么?这其中的酸味儿,当真是酸中透苦,苦里带酸,贼爽。

其实说起来,祭仲并非一入朝,便被郑国公族排挤的。祭仲此人没甚么背景出身,他的出身和祁律一样,都是一个区区小吏,能爬到如今这个地位,靠的便是圆滑的笑面虎秉性,当年祭仲还没什么地位的时候,公孙子都便十分看好祭仲,向君兄郑伯引荐过祭仲。

哪知道时移世易,当年那个穷小子,如今爬到了各位公族的头顶上,因着公族和卿族的关系交恶,祭家自然和公孙子都拉开了距离,原本祭牙和公孙子都还经常一起去狩猎踏青,如今倒好,话不投机半句闲!

祭牙抱怨着,一低头,这才恍然惊觉,自己竟还拽着祁律的手,当时就愣住了,甚么时候拽的,为甚么要手拉着手?

祭牙赶紧把祁律的手松开,因尴尬而无处安放的双手背在身后,一副煞有见识的模样,说:“祁律啊,刚才大行人的话你也听见了,本君子知你理膳颇有心得,这菽豆的赌约,本君子便放心交给你了。”

祁律笑了笑,心想着祭小君子倒是方便,刚才一口应承下来,原是把这个坏主意打在了自己头上?

可不是如此?祭小君子当时听到公孙子都用菽豆跟自己打赌,当即就想“哈、哈、哈”仰天大笑三声,因着祭牙是见识过祁律理膳的能力的,无论是臭不可闻的螺蛳粉,还是香脆肉欲的脆皮烧鹅,都令人食髓知味,魂牵梦绕!别说是祭家那些膳夫,就连宫里的膳夫也算上,遍天下,周天子所有的土地都算上,祭牙以为,论理膳,也没人能超得过祁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