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2页)

又片刻过去了,乐小义无处落子,终于丢盔弃甲,垂头丧气地将没地方安放的棋子扔回棋盒里,朝左诗萱抱拳:“佩服。”

左诗萱弯了眼睛:“承让。”

“别。”乐小义做了个推拒的手势,“我可半点没让你,甚至还费尽心机想着能不能赢,最后那几步,我以为是绝处逢生,柳暗花明了,结果没想到居然是诱敌深入的陷阱,一出去就被端了大龙!”

她和左诗萱的水平差距太大了,昨天她坐在这里,白棋虐了黑棋两个时辰,今天她还是坐在原位,还是执白,结果她请来的救兵原来是敌方卧底,左诗萱真的不是来替洛青鸢报仇的吗?!

洛青鸢眼里藏着闪烁的异彩,评价道:“好像是有点真本事。”

“那我够资格教你吗?”左诗萱笑。

论下棋,她若称第二,则樾清居内无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包括轩和柳清风等一众长辈。

“够了。”洛青鸢冷脸上终于也露出一个微笑,她眼睫一眨,好奇发问,“那你刚才说的这个棋有意思是何意?”

洛青鸢若不说,乐小义都快忘了,此时被提起,她也看向左诗萱,等着左诗萱给她们解惑。

“有意思呀……”左诗萱弯了弯唇,眼里淌出些温柔的笑意,“看着这盘棋,想起了些往事。”

说是往事,的确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久到,她已经忘记具体是哪一年。

大概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她去尉迟氏府上拜见,正与左云琴弈棋,忽听得一阵嚎哭之声,便中断棋局前去查看。

原来是来府上做客的小姑娘迷了路,又路遇不知何故跑出来的恶犬,本就惊慌,再被恶犬狂吠吓了一跳,顿时哭得梨花带雨,一边跑一边哭,就来到这偏僻的院子了。

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其实和左诗萱差不多大。

左诗萱像个大姐姐似的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语气温柔地宽慰她:“妹妹,你别怕,这里没有恶犬,也没有坏人。”

她牵着小姑娘的手回到院中,向姑母告罪。

左云琴和蔼地摆了摆手,笑问那小姑娘:“会不会下棋?”

小姑娘摇头,也许是在人前哭过的缘故,她很害羞,腼腆地垂着头,两只小手揪着自己的衣摆,几乎将绣在上面的几朵粉白|粉白的小花揉碎。

“叫什么名字?”左云琴又问。

小姑娘回答了,是很好听的名字,但时隔太久,左诗萱已想不起来她到底叫什么了。

左云琴招呼小姑娘过去,手把手教她下棋。

小姑娘很聪明,上手非常快,不过一炷香就大概了解了规则,因走失迷路的恐惧也被新事物吸引了注意,没再哭了,但顶着两只红红的眼睛,活像个乖巧的小白兔。

途中左云琴有事暂离,小姑娘独自与左诗萱对弈,那棋便像今日这局,用一塌糊涂也不足以形容。

左诗萱从没见过这么乱的棋面,当真印象深刻得很。

那时候她虽然也只有十几岁,但因生于世家,又是嫡系,家教甚严,不止要背四书五经,还要习武修炼,弈棋是她繁忙的生活中仅存的一点闲适,故而自小便颇为钟爱,小小年纪,棋技已有所成,同辈中,无人能出其右。

左云琴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带着小姑娘的家人过来,期间一直是左诗萱陪着小姑娘下棋,小姑娘明明下得乱七八糟,偏偏还兴致勃勃,家人把她接走的时候,她还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

后来左诗萱就没见过那姑娘了。

因为在那之后不久,左氏老祖坐化,临终时给左氏后人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是送左诗萱去剑神宗历练,一走就是十余年。

左诗萱来了剑神宗后,回家省亲的次数屈指可数,一年到头也难得去一趟尉迟府,自然无缘再见。

久而久之,连小姑娘的脸她也不记得了,仅仅是今日看到这盘棋,意外想起来罢了。

许久没见到过这么乱的棋局,竟还有些怀念,故道了声有趣。

洛青鸢和乐小义只听左诗萱说了句想起往事,具体是什么她没说,反而莫名奇妙地笑起来。

乐小义一头雾水,但洛青鸢却没有要刨根究底的意思,将学棋之事拍了板:“那可就说好了,你教我下棋,我指点乐师妹剑法。”

左诗萱闻言抿唇笑了,玩笑道:“这是个什么道理?我教你下棋,受益人却是乐师妹,要不你拜个师吧。”明明是温柔似水的语调,说出来的话却像要占洛青鸢的便宜似的。

洛青鸢挑眉,并不中招,唇角也勾起来,冷笑道:“好呀,那也让乐师妹拜个师,这样乐师妹就能管你叫师祖了。”

乐小义:“???”这跟她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