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心头的芒刺(第4/4页)

“她要的东西我给不了,她离开我,也许会生活得轻松许多。”

谢楠疲惫地说:“那是你们的事,局外人不必发表意见。新阳,我有一句话,算是我们共勉,往事不可追,别让过去妨碍未来,这也是我才得到的教训。”

“我怎么可能放弃和你共有的回忆?又怎么可能看着你生活得不幸福。”

“别为往事不甘心了,新阳,我的幸福不需要靠你牺牲家庭来维护。分手时我太年轻,说过希望你生活得不好,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你生活得不好并不能让我生活得好,不管我的生活会怎么样,都不应该是你决定自己生活的原因。我先走了,你最好直接回去收拾东西,然后过来陪你太太。”

谢楠转身,疾步走出医院,抬手拦停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回了自己住的小区,付钱下车后,却没有直接进苑门,而是走到院子前,看着对面空着的那个车位,再抬头看向四楼,那里依然没有灯光。白天她还挣扎要不要打电话给于穆成报告一下行踪,现在她想,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她走进院子,这几天都是晴天,十分干燥,院子里的花都有点蔫了。她提了喷壶接水,先浇金银花和茑萝;玫瑰比较耐旱,可以不管;再把花架上几样盆栽一一浇到。然后坐下,扫视着小小的花园,嗅着晚风中淡淡的花香。

是时候和这个房子说再见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与此同时,于穆成正坐在湖对岸他姐姐留下的别墅露台上独自喝酒。

一连几天,他都是下班以后没应酬的话就自己找地方吃饭,休息一下,去酒店室内游泳池游泳,然后开车回来睡觉。别墅其实和他自己住的小区只隔一个湖罢了,平时委托物业公司帮助打理花园,一个钟点工一周来做一次清洁。室内所有的家具全蒙了白布单隔尘,他也懒得揭开,反正只把二楼一间卧室理出来睡个觉。

他怕自己回到家,再看到楼下那个女人,会干出比无缘无故发火更荒唐的事,这算是他成年以来头次对自己的自控能力失去了信心。

他看到了财经类报纸对谢楠所在的公司遇到的麻烦的详细报道,倒也并不担心,毕竟外资公司应对这类危机的能力是比较强的,而且谢楠做的是单纯的财务,应该不会受到波及。但他还是看了很久报纸,同时老实对自己承认,确实是在想念她了。

于穆成认真反省,这几天的易怒和不讲道理实在有点让自己都觉得吃惊,仿佛谢楠每说一句话都能轻易勾起他的怒气。可是稍一平静,浮现到他眼前的全是谢楠咬着嘴唇的样子,她不想说话时、无话可说时、默默隐忍时全都会咬住嘴唇。他想,自己对她这副纠结的样子还真是没有抵抗力,好象已经不能光用恶趣味来概括了。

晚上于穆成没有了任何办公事的心情,他把姐夫酒柜里存的威士忌开了一瓶,倒了小半杯加点冰,坐到三楼露台椅子上慢慢喝着。别墅区比一般小区更显安静,只偶尔有车亮着前灯开过。这幢别墅正面临湖,景观非常好,夜风带点凉意吹拂着,放眼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对岸自己住的小区,那边灯光星星点点,他不知道哪一盏灯是他想看到的。再看看表,已经过了十点,她应该已经关灯上床了,不知道是不是仍然被失眠困扰着。

“你的控制欲未免太强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什么都要按你的步骤来。可是我很累,我配合得很辛苦知不知道?”

“我很珍惜我们的关系,甚至我可以坦白承认,我越来越依赖你,到了让我自己害怕的地步。”

他再次确认,纠结确实是一种可以传染的状态。他一向自负处事不疑,行事果断,享受所有事情处于自己控制之下的状态。然而现在,他却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如谢楠所说是控制欲过了头:我爱这个女人,但我的爱没给她安全感,居然还让她觉得疲惫了,让她觉得依赖得有点恐惧。

于穆成有轻微的挫败感。他晃动手里的酒杯,看冰块一点点变小融化。

可是这样的挫败感中竟然也混合着甜蜜,她迟疑之间转动的眼睛其实总带了点不自觉的认真,她含糊说出的情话一样透着认真,她就是那么个别扭得认真的女人。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酷了,居然会说到享受她的别扭,天知道她的纠结让她自己有多为难。

也许自己逼她逼得太狠,该给她一点空间让她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