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尘封记忆

在顾从絮的认知中,脸皮这种东西相重镜是没有,所以根本没往“害羞”那方面去想。

顾从絮奇怪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相重镜轻轻摇头:“没什么,你……你出去,我还要、要继续沐浴。”

顾从絮听到这句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悚然一惊。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相重镜突然一不调戏他了,顾从絮竟然觉得不太对劲。

虽然这样想着,顾从絮还是很快地从浴池里出去,他的黑袍是龙鳞化成的,水根本沾不湿,一出了浴池水珠就簌簌往下落,顷刻干爽如初。

顾从絮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正要回头问相重镜他要去哪里,就看到相重镜背对着他几乎将整个身子都埋到水里去,只剩下半个脑袋还在水面。

他大概将口鼻也浸到了水中,无法呼吸只能吐着气,将水面吐出一串串的泡泡。

那耳根还是发红。

顾从絮:“……”

顾从絮终于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你耳朵怎么红了?”

相重镜背对着他的背影突然一僵,好一会才故作不耐烦地偏过头,道:“热水太烫了——你今天怎么那么多问题?”

顾从絮:“……”

顾从絮被嫌弃了,也没好再追问,打算先回相重镜的房间等着。

只是他觉得用龙骨重塑肉身便不再受那结界的控制,漫不经心刚走出浴池,那股奇怪的桎梏再次出现。

顾从絮脸上一僵:“哎?”

尾音还没“哎”完,他整个身体再次像是被什么东西拽回去一样,轰的一声撞了回去。

偌大的浴堂中,突然激起一阵水花,发出好大的入水声,将刚刚准备好衣裳的满秋狭给彻底惊动。

“相重镜?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满秋狭捧着衣裳快步跑进浴堂中来,整个浴池的水被激得溢出了岸上,热气将周围蒸腾出阵阵白雾,遮蔽视线。

满秋狭抬手一挥将白雾挥散,发现相重镜还靠在岸边,那墨色的发披散着浸到水中微微漂浮,将他半个身子遮挡住。

满秋狭见他没事,只是脸好像有些发红,这才放下心来,道:“你泡得太久,脸都红了。”

相重镜浑身一僵,才低声道:“啊,你把衣裳放在那就好,我、我马上换。”

满秋狭随口道:“我给你换啊。”

相重镜很烦满秋狭准备那些繁琐得要命的衣裳,但这次却巴不得满秋狭赶紧离开,催促道:“我自己会来,你先出去!”

满秋狭古怪看着他:“你到底怎么了?”

相重镜彻底忍不住了:“快出去,等会我让你随便画!”

满秋狭闻言立刻不再追问:“成交。”

说罢将衣裳放下,欢天喜地准备画纸去了。

直到门关上,相重镜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方才一直缠在他腰上的小黑龙缓缓顺着相重镜的肩膀爬上了岸,重新化为了人形,不满道:“为何要躲着他?我是真龙,旁人见了我只有行礼的份。”

他说完一回头,就看到相重镜将整个人都埋到了水中,只有黑发飘浮在水面上,瞧着仿佛海藻似的。

顾从絮:“???”

顾从絮满脸懵然,这是怎么了?

一刻钟后,相重镜穿戴好衣裳,原本通红的脸蛋上已经恢复了素雪似的白皙,他捏着耳饰轻轻甩着上面的水,好一会那幽火才重新燃起,帮他整理头发。

顾从絮正坐在浴堂里的屏风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小案上的酒,似乎跃跃欲试。

相重镜故意将脚步声放重,提醒顾从絮自己来了。

顾从絮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过来。

相重镜生怕他提出来方才的尴尬时,干咳一声故意提起其他话题。

“你知道那个云砚里长何种模样吗?”

顾从絮果然被吸引了兴趣:“什么样?”

相重镜抬起手在自己脸上画了一圈,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这种模样。”

顾从絮一惊。

“其实也不是一模一样。”相重镜想了想,补充道,“云砚里和我有七分像,加上那腕上金铃,我同他必定有血缘关系。”

顾从絮从元婴强行脱离后便失去了意识,根本不知道比试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忙问:“他可有认出你?”

相重镜摇头:“有这个面纱在,他认不出我。”

顾从絮犹豫地道:“你没再继续探查吗?”

相重镜道:“在比试场光明正大探查怕死得不够快吗?不过那人性情倨傲,我已告知他我住在无尽楼,相信他过不了多久便会前来寻我。我主动去接近询问那是心怀不轨;他来寻我被我套话,那就是他自己说漏了嘴,同我无关。”

顾从絮:“……”

顾从絮倒是挺佩服相重镜的,哪怕知晓那人十有八九是自己同族,却还是冷静得可怕,步步为营,不肯错一步。

相重镜不欲多说,他屈指弹了弹一旁的酒坛,淡淡道:“想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