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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基的车驶入“埃克塞尔”餐厅的停车场,无视泊车员的存在,直接开了过去。尽管操控法拉利的离合器并不困难,但他不准备将车钥匙交给其他人,至少不是在他的后备箱里塞满了武器和弹药的时候。

他找了个靠近边门入口的位置,倒过车头停好,熄掉引擎,伸手去解安全带,然后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手按在安全带的压片上。

“哈尔?”

他闭起眼。上帝,为了能让玛丽喊一次他真正的名字,他愿意付出任何东西。他还想……该死的,他还希望她能赤身裸体地躺在自己的床上,脑袋枕着他的枕头,蜷在他的被单里。他想和她独处,在只有两个人的世界,没有旁观者,也不需要用风衣来遮掩半个屁股,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野合,也不用在楼道和浴室里速战速决。他想要被她的指甲嵌进背里,想要她的舌头坠入口中,而她的臀部在他的冲击下振颤,直到他达到爆炸、眼冒金星的那一刻。再之后,他想让玛丽躺在自己的臂弯,然后起床、吃饭、再次做爱,在夜阑人静的黑暗中窃窃私语,说些或愚蠢或严肃的话题……

哦,天啊,他对她有了牵挂,两人的羁绊终于还是产生了。

他也曾听其他男人提起,那种感觉就像现在这样,迅速、强烈、无关逻辑、被强大至极的原始本能全盘取而代之,那个最强势的存在催促着要从身体开始将她全部占有,同时给她加上只属于他的标记。这样一来,其他男性吸血鬼就会知道她有了配偶,然后识趣地离她远远的。

他侧过脸,瞥见她的身体,突然意识到,自己甚至愿意去杀死任何试图触摸她、陪伴她乃至爱上她的同性。

瑞基揉了揉眼睛,没错,的的确确是这股冲动在发挥作用,要在她身上留下印记的冲动。

而且,这还不是他面临的唯一问题。随着她的影像在脑海中滑过——她身上的芳香气息、呼吸时发出的轻柔声音,还有体内血液的流动——那个奇怪的轰鸣重新出现在他体内。

如同一颗几近成熟的蛋,正在慢慢孵化。

他想要品尝她……在她的身上进食。

玛丽转头望着他:“哈尔,你是不是……”

他的声音如砂纸般干涩:“我得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是个吸血鬼。我是个战士。我是头可怕的野兽。

等这个夜晚结束,你不会记得曾经遇到过我。

而一想到自己甚至不再存在于你的记忆当中,让我觉得胸口像是被刺了一刀一样……

“哈尔,你要说什么?”

托蒙特的话语在他的脑海里回响:“……对所有人来说,这样都更安全,对她也是……”

“没什么,”他临时改口道,解开安全带,走出车外,“没什么事。”

他绕到另一侧,为她打开车门,伸手扶她下车。和她的手掌相触的瞬间,他垂下头。看着她的胳膊和腿,他的肌肉突然一阵抽紧,喉头发出一声轻微的低吼。

他真该死,竟然故意挡住玛丽,等着她靠近,然后两人几乎贴在一起。那股对她咆哮不已的欲望袭来,皮肤下的振颤感也渐强渐紧。瑞基知道自己应该移开目光,因为他确信自己的双瞳正散发出淡淡微光。

但他做不到,他甚至无法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哈尔?”玛丽轻声问道,“你的眼睛……”

他闭上眼:“对不起,我们进去吧……”

她从他手里抽出手来:“我觉得,我还是不想吃晚饭了。”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争辩几句,但又不想勉强玛丽。此外,如果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越少,需要抹掉的记忆也会相应减少。

见鬼,他就应该在开车去她家的时候就直接清除掉她的记忆。

“我会送你回家的。”

“不,我是说,你能不能陪我走一小会。就去那边的公园好吗?我只是不喜欢被困在餐桌旁边。我……很烦躁。”

瑞基把车钥匙塞进口袋:“乐意至极。”

两人漫步穿过草坪,走在色彩缤纷的繁茂树叶交织起的穹顶下,他谨慎地审视周围。附近没有什么危险,他没有感受到威胁的气息。随后又朝天上扫了一眼,一轮月亮悬在夜空中,洒下光辉。

她轻快地一笑:“我还从来没特地这样出来过,你知道吗?就是在晚上出来逛公园。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用担心被人抢劫了。”

“你不会被人打劫的。”因为他会把任何试图伤害她的东西扯成碎片,不管那家伙是人类、吸血鬼还是那些活死人。

“这不太对劲,”她喃喃自语,“在黑灯瞎火的时候待在外面,我是说,感觉有一点偷偷摸摸,还有点吓人。我妈妈总是警告我,不要在晚上出去瞎转。”

玛丽停下脚步,仰起头,凝视天空。她缓缓举起一只手,伸向了天空,闭上了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