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3/6页)

“凭着这点错处就想把他这么多年的势力铲除?别说此事他定然有法子推干净,就是推不干净,他索性认了,去圣上跟前一跪,回忆回忆当年战场上那些辛苦,圣上能怎么样?为了区区几条贱命,把个能臣除了?”

赵晋一直没说话,这会儿才开了口,“自是不能。如若,加上他走卒,章星海的罪状呢?欺男霸女,垄断盐市,买官卖官,私泄试题,暗通内廷……圣上兴许不在意臣子们偶然犯个小错,可若是,这‘忠臣能臣’的手,伸到圣上枕边儿……”

“赵晋,你在胡说什么?”睿王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赵晋含笑抿了口茶,缓缓抬眼,“王爷有所不知,早在数年前,赵某就在章星海身边安插了眼线。”

“兴安侯身边能人太多,不大容易下手。所幸章星海这人有个癖好容易利用,姜无极那种小卒,都能靠舅子和章星海那点事谋得那么多的好处,我为什么不能?”

清宜道:“文藻,这么说,你手上有证据?”

赵晋站起身来,朝睿王行了一礼,“要替王爷做事,自是要处处仔细。王爷说得不错,一时半会儿,只怕斗不倒兴安侯,也着实没必要。此番不需硬碰硬,王爷更不必插手,会有人去替赵某求情,平了此乱,火保准烧不到王爷身上,更不会坏了王爷大事,您还请放心。”

他朝清宜抱拳,“今晚劳动郡主出手,过意不去,来日赵晋请宴,再谢郡主大恩。”

“赵晋告退。”

他退出去,闭合了室门。

睿王脸色阴沉,抬手将茶盏掼到地上,“混账!自作主张,自以为是,迟早连累本王!”

清宜脸色不大好,她勉强挤出一抹笑,上前轻轻揽住睿王的腰,“表哥,您别生气啦。文藻蛰伏多年,为您的大业,立下了汗马功劳。他这些年能挺过来,不就是因着他小心仔细才没露了马脚?前些年镇远侯一家独大,兴安侯不显山露水,没人在意他,咱们都把这么个人忽略了,哪会想到镇远侯一死,他蹿了上来?文藻未雨绸缪,早在他身边安插了棋子,对您来说,是有助益的啊。您难道还不相信他的能力吗?”

睿王默了半晌,抬手抚了抚清宜的肩,“清宜,我不是不信他,只是,他不做官,不肯留京,我这心里……你是不是,还喜欢他?我听说昨儿晚上,他夫人卢氏没了,我做主,叫他娶你可好?他娶了你,才真正算咱们的自己人呢,在外飘荡的风筝,总得把线攥在自己手里,才能保证他不飘走啊。”

清宜勾住他脖子,媚声笑道:“别啊……好不容易熬死了我那相公,总得让我快活几年,成了婚,清宜哪还能这么自在出入您府里……赵文藻是俊,可比他俊的少年郎,多了去啦,人家还没玩够呢,表哥,您就这么舍得清宜啊……”

睿王把她抱坐在桌案上,搂着她笑道:“不舍得。可谁叫我们清宜对男人有法子呢?你想勾|搭他,还不容易?我可不喜欢,自己的狗,藏着我不知道的骨头……”

清宜咯咯直笑。若是仔细瞧,便能看出那笑意未达眼底。她甚至有些哀伤。

但他们说过什么,计划些什么,对赵晋来说,不重要了。

赵晋走到车前,柔柔立时撩帘站了起来。

他跨上车,坐在她对面。“先送你回去?想必待会就有消息了,到时候再派人……”

“您的手在流血。”

他刚才护着她滚下车,手垫在她脑后,现在流血的就是那只手。

她蹲跪下来,掏出帕子替他抹拭血污。

赵晋沉默下来,沉默地望着她。

她的动作很轻、很小心,用茶水洇湿帕子一角,一点点抹掉污渍和干涸的血迹。然后用帕子干燥的部分束住伤口,打个结包扎好。

她正要起身,他的手掌翻过来,落在她发顶。

“吓坏了吧?”

他轻柔地道。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伤。”

她眼睛涩得厉害。任他的手落在自己鬓边,没有避开。

他过的日子,就是这样吗?

发生危险的时候,他的反应非常迅速。她从来没见过福喜拔剑的样子,她甚至不知他们是随身带着剑的。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

他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她以为他无所不能,原来不是。

他要面对那么多的危险,那么可怕的局面。

他的手从她鬓边滑到她脸颊。

“你会不会觉得我卑鄙下流?这个时候,明知你是不得已,可还是想要趁机,对你做点什么,或是……说些让你不安的话。”

柔儿仰起头,困惑地望着他。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要对她好?在发生过许多事后,她发觉自己根本不曾了解过他。

过往的那些苦楚,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