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霸道得不讲道理。)

裴渡曾经抱过猫。

其实他很少有机会能见到这种动物。裴府戒备森严, 四面八方皆设有阵法,连鸟雀都难以进入;学宫则居于群山之巅,巍巍峨峨, 高不可攀。

见到那只猫,是在年纪尚小的时候。

那时他的酒鬼父亲刚过世不久, 裴渡无处可去, 只能一个人勉强过活、自力更生,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被风寒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

突然出现在家门前的猫却娇贵许多。

它浑身雪白,瞳孔则是澄澈如海的蓝,四肢纤细灵巧,只需轻轻一跃, 便蹿到栅栏上, 高高扬起下巴。

与它的矜娇整洁相比, 穿着粗布衣裳、骨瘦嶙峋的男孩显得可悲又可怜。

他没时间去与同龄人嬉戏玩乐, 更没有进入私塾读书的机会, 在其他孩子眼里,无异于一个孤僻沉默、极端不合群的怀胎。

那时裴渡没有朋友, 在空荡寂静的院子里,那只猫是唯一的客人。

或许正因为这样,男孩才会小心翼翼靠近, 想去抱一抱它。

在那之前他从未抱过猫猫狗狗,特意擦净了手里的薄灰, 动作笨拙得有些好笑。当掌心堪堪与它相触,裴渡听见一声受惊般的猫叫。

和其他许许多多人一样, 那只猫也不喜欢他。

它厌恶来自陌生人的触碰,于电光石火间猛地躲开, 转身向远处奔去时,连一个眼神都没留下。

裴渡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雪白消失不见。

他没有将它留下的理由,连触碰都是一种惊扰。

谢小姐说……她是他的猫。

像是突然被糖果砸中,浓郁糖浆往四面八方散开,一点点填满曾经皲裂的豁口。

而今她正坐在他腿上,低头与局促的少年默然对视,裴渡喉结滚落,眼尾生出莫名的烫。

于是右手踟蹰着移动,划过衣襟下纤细的锁骨,来到锁骨之下,便再也没办法继续往前。

春日衣衫单薄,很容易能看清身体轮廓。

谢镜辞今日着了条浅白长裙,云纱轻软,指尖落于其上,好似掠过悠悠云端。循着视线向下看去,在布料包裹之中,能清晰望见起伏的弧度。

只是这样匆匆一瞥,裴渡就像被猛地一烫,仓促移开视线。

他虽然渴慕着谢小姐,却绝不会放任欲求,对她做出逾矩之事。若说碰上那种地方……

裴渡只觉识海中灼热更甚。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经过短暂停留,陡然变了方向,自锁骨往里,来到后颈。

他果然没有向下。

裴渡最是能忍,无论被撩拨得多么难捱,都必然不会冒犯于她。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她情难自禁地想笑,以及不可控制地疯狂心动。

这也太太太可爱了。

她脑海里突然浮起一个危险的念头: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倘若裴渡这副温润正经的性子被一点点剥去,那会是什么模样?

但谢镜辞也只敢悄悄想一想。

裴渡的那几次反扑让她毫无招架之力,要是再来一回,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右手渐渐来到她的脊背,沿着脊骨下行,裴渡稍一用力,便将她拥入怀中。

谢镜辞听见他又快又重的心跳。

也很不合时宜地,耳边传来另一道突兀声响。

[叮咚!检测到对应场景,人物台词已发放!]

[系统准备中,请稍候……]

听见熟悉的系统叮咚响,谢镜辞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完蛋。

她知晓分寸,即便厚着脸皮逗弄裴渡,也绝不会做出多么过火的举动,但这个人设它偏不。

什么叫小野猫。

既狂又浪,一心只求搏得男主宠爱,没有羞耻感,更不会感到害羞,可谓花招百出,无所不用其极。

再看一眼识海里浮现的字句,谢镜辞险些心跳骤停。

裴渡对这出变故一无所知,似是当真在抚摸一只猫,手掌在脊骨上下拂动,带开云纱上的丝丝褶皱。

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谢小姐感到舒适,只能竭尽所能地认真去做。一瞬寂静后,裴渡听见她的声音:“这里好像也不对。”

一只手环上他腰间。

谢小姐声线未变,却不知为何多了几分引诱般的浓甜,开口时呼吸洒在他胸口,像猫爪轻轻一挠:“没关系,你想对我做什么事都可以哦。”

她说着在他胸前一蹭,嗓音中笑意更浓:“――主人。”

谢镜辞:……

救。命。

啊啊啊啊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台词!这种羞耻程度是认真的吗!接受不了吧,正常人都会觉得接受不了吧!!!

裴渡的心跳很明显一停。

然后是更为剧烈的扑通扑通。

可怜孩子一生循规蹈矩,连牵个小手都觉得紧张,哪曾见过这种场面。

他一时乱了阵脚,又听身前的谢小姐继续道:“如果不知道应当如何来做……不如让我来教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