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答案。)(第3/5页)

谢镜辞竭力平复情绪,深吸一口气。

她早该想到的。

病娇最难以忍受寂寞,也最会佯装成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步步设下陷阱,把猎物往圈套里勾。

其中以做噩梦为由提出同寝,是屡见不鲜的老套路。

倘若是以前,她骂骂咧咧几句,等着被裴渡拒绝就好,可如今的情形却是迥然不同。

裴渡很可能对她存了一丢丢好感度,有一定概率不会拒绝。

更何况她在不久之前,还被撩得脸红心跳。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不是想弄清楚,这小子究竟对你有没有意思吗?]

系统嘿嘿两声,一副狗头军师做派:[今晚就是个很好的契机啊!同寝不是小事,倘若他连这种事情都能接受,裴渡倾慕于你,岂不就是毋庸置疑?]

谢镜辞驱动快要生锈的脑袋努力思考。

好像有点道理。

“谢小姐,”裴渡迟疑一瞬,“谢府尚有诸多侍女,我们二人男女之防……”

谢镜辞的声音弥散在他胸膛,很低,尾音像若即若离的钩:“你不愿陪着我?”

她说着又上前一步,裴渡毫无防备,下意识后退,等站稳之际,听见木门被关上的吱呀响。

房门被谢镜辞一举闭上,整个卧房里的光源,便只剩下自窗外而来的朦胧月影,并不浓郁,被窗户遮掩大半,宛如飘渺薄纱。

她又上前一步,将他逼得节节后退:“说得那么好听,想让我多看看你……结果到了这种时候,却连碰都不愿意碰我,只想把我推给其他人吗?”

她的话语毫不留情,裴渡听得一怔,心口涌来窒息般的闷痛。

他怎么会那样想。

他只是……不敢放纵地触碰,辱没了谢小姐的名声。

“谢小姐,”少年收敛心神,小心翼翼拢上她散落的黑发,“梦见了什么?”

“大家都不要我,四周都是黑……只有我一个人,就算伸出手,也什么都抓不到。”

谢小姐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听得他也觉得难受:“我叫你的名字,你却一直都不回应我。”

如若不是醉了酒,清醒时的谢小姐,断然不会被一场噩梦吓成这样。

裴渡心底发涩,听她说起在梦中叫他的名字,只觉连骨头都软绵绵地化开,直到出声回应,才发觉自己的声线隐隐发哑:“别怕。你先行回房,今夜……我在你房外候着。”

怀里的谢镜辞动作一顿。

她兀地抬头,瞳仁里蒙了层微不可查的阴翳:“那你呢?你不睡觉吗?”

“我们修真之人,本就不用夜夜入眠。”

裴渡只当她被酒气冲昏了头,连这般人尽皆知的常识都能忘掉:“谢小姐只需想到我在屋外,便不会如此害怕。”

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谢镜辞还是恍然一顿。

她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硬着头皮装醉,继续念台词:“……不要。”

裴渡微怔,听她缓声道:“如果没有你陪在身边,我定然睡不着――只要今晚就行,你陪陪我,好不好?”

近在咫尺的少年陡然僵住。

因为距离很近,谢镜辞能感受到他加剧的心跳。

她不知道裴渡的答案,心口也生生揪起来。

其实按照剧本,他要是答应下来,后续情节才勉强能算得上“正常”。

一旦拒绝,按照病娇占有欲异常凶猛的人物设定,哪怕用尽各种强硬手段,都要把心上人留在身边,她――

“……谢小姐。”

他并未沉默太久,嗓音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你喝醉了。”

这是明晃晃的拒绝。

谢镜辞的脑袋轰然一炸。

糟。糕。了。

“我没有。”

她似是委屈,又像生出了些许恼怒,语气却始终毫无起伏,黝黑的柳叶眼深邃如古井,即便映了月色,也仍是一片死寂:“你讨厌我?”

四周静了短短须臾。

裴渡下意识欲要出言反驳,却感受到澎湃如潮的灵力。

属于谢镜辞的灵力源源不断往外溢出,裹挟了阵阵凛冽刀风,在半空中凝成恍若实体的缕缕白线。

眨眼之间,白线好似蛛网汹涌而来,不由分说攀附上他的手臂与脚踝,并不断向上,触碰更为隐蔽的角落。

他承受不了这样的触碰,几乎是颤着声音道:“谢――”

话音未落,便是一股疾风掠过。

谢镜辞灵力涌动,稍一用力,就将他甩上床铺,旋即丝线渐渐聚拢,如同无法挣脱的绳索,禁锢住所有动作。

手腕传来极浅的疼。

裴渡长睫轻颤,在逐渐清晰的视线里,见到她一点点靠近的面庞。

谢镜辞将他压在身下,灵力翻涌如潮,自上而下,定定打量他的模样。

因为开门匆忙,来不及整理,裴渡尚未束发。

零散黑发四散如雾,胡乱铺陈在枕边,其中一些软绵绵耷在颊边与耳畔,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衬出冷白面色,以及在月光之下,再显眼不过的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