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师尊太难当(32)

扈兰鸢近日无比纠结, 琢磨不透师尊的心思,连栖烑都不能好好厌憎,都不晓得该以何种态度面对栖烑。

譬如今日, 师尊罚栖烑担水,需担满一大缸方能休息。

修士需强健体魄,这般安排可以理解, 可师尊你为何要在缸底儿布下传送阵?还布得米粒那么小?

若非她是金丹期, 又对师尊的灵力波动十分敏锐,连她都差点没发现这法阵。

扈兰鸢试着探了下那传送阵,发现连接的是山脚无谓河,换而言之, 栖烑担的水看似倒进了水缸, 其实顺着阵眼又流回了河里。

从峰顶到山脚, 以栖烑的腿脚, 便是加了灵力相辅,一来一回起码也得半个时辰, 这边担着这边流着,猴年马月才能担满。

这还是有灵力相辅,以栖烑那勉强突破练气一层的灵力,只怕一趟都撑不到灵力就枯竭了, 除非半途坐下打坐。

可打坐需要时间,不等栖烑打完坐缸里的水就漏光了。

但不打坐就没灵力, 没灵力来回一趟起码得两个时辰, 就栖烑那残胳膊小短腿, 三个时辰都有可能, 到时候水照样还是漏光。

这简直就是无解的难题, 明眼人都能看出师尊这是在故意为难栖烑。

可师尊为何要为难栖烑?她厌恶栖烑吗?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若师尊真的厌恶栖烑,当初何必将栖烑捡回?

既捡了,说明师尊最初是不厌恶栖烑的,那便是后来厌恶的,栖烑做了什么让师尊厌恶?

扈兰鸢冥思苦想,忽然打了个激灵!

若她没记错,师尊初次为难栖烑便是罚她抄五百遍轻身诀,之后还罚了毗娑池,还让栖烑在暴雨中跪了好几个时辰。

说起来,那暴雨来得也是蹊跷,明明之前还是晴夜,眨眼便电闪雷鸣,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而这一切都是发生在栖烑定亲之后。

照理说,徒儿找了好道侣,师尊该高兴才对,为何会突然厌恶栖烑?

难道……

扈兰鸢抚胸倒吸了口凉气。

天呐!叔侄恋可是有违伦常的!

不,也不能这般说,师尊并未表露出分毫,显然也知晓自己与驰钰师兄是不合适的,奈何情之一字最难堪破,师尊难以自控也再所难免。

这么想着,栖烑仿佛有些可怜,她年幼无知哪里懂得什么情爱,不过是为堵悠悠之口的牺牲品罢了,如今平白还要被师尊为难。

可又一想,师尊便是为难她又如何?师尊总归是师尊,自打踏入这宗门,师尊便是再造父母,莫说为难她,便是要了她的命也是该给的。

不止栖烑,这整个宗门哪个弟子不是如此?

师恩如山,恩比再造,尤其是这修真界,门里门外天差地别,门外之人区区百年便会化作一捧黄土,门内少说也能活个几百上千甚至数万年,这可都是师尊给的,无论师尊如何为难,都是徒弟该受的。

世人有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修真界亦然,师要徒死徒自当含笑九泉。

理是这么个理,世间从不缺乱臣贼子,修真界也有不少欺师灭祖的,所以就说,当个师父多不容易,大多弟子都是只做表面功夫,真让他们为师父赴死,一个比一个躲得远,说不得还会背后捅一刀。

扈兰鸢素来最不齿这些小人,又想当关门弟子,还不想为师尊马首是瞻,什么好处都让你得了,美的你哦!

如此想去,扈兰鸢真觉得师尊为难栖烑也没什么,没有师尊收留栖烑不过是路边乞儿,说不得早已饿死,如今既拜入师门自然得听命于师尊,便是师尊要她的心,她也该笑着递刀才是。

扈兰鸢的心从来都是长偏的,除了师尊没几个能入了她的眼,可眼看着栖烑累死累活担水,水缸的水却越担越少,难免也动了那么点恻隐之心。

诚然,她并非真是看栖烑可怜才怜悯,主要还是觉得师尊不喜栖烑,她在师尊眼中独宠的地位没有丝毫动摇,这才有了心思怜悯。

怜悯归怜悯,提醒栖烑缸里有传送阵是不可能的,顶多就是态度缓和那么一丢丢。

扈兰鸢抿了抿鬓边碎发,想想自己怎么说也是大师姐,怎会跟个小奶娃计较,等烑过来赏她一个笑,顺便把乾坤袋里吃剩的菊花糕给她,她必然感激涕零。

吱呀呀,院门开了,小栖烑单臂担着两只大水桶艰难地迈了进来。

太难了,每一步都需走得极为稳当才行,稍有不稳肩头的扁担便会歪,独臂很难把持住,一个不好就是桶翻水撒。

这也就是栖烑是半妖之体力气大普通人许多,不然只怕一桶水都拎不动。

“回来了栖烑。”扈兰鸢难得大度地带着笑迎上她,“歇会儿再担吧。”

——反正怎么担你都不可能担满的。

小栖烑脚下一个踉跄,赶紧放下水桶,见了鬼似的仰脸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