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5/7页)

章枕找了个时间带茭白去庙里拜了拜,搞了个平安符。

下山途中,茭白的符的绳子断了,掉没了。

霉运要来的信号都这么狗血,很《断翅》。

章枕要回寺庙再给茭白求一个符,茭白没让,他不戴了。符哪有脖子上的“天星”A附件管用。

不过,项链也不是茭白的私有物。

他已经猜到这是郁家兄弟的羁绊,等见到郁响就还回去。

章枕因为符断了一事忧心忡忡,茭白该吃吃该喝喝,之后的半个月,他还了赵叔的恩情,刷戚家主仆的活跃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平安无事。

直到……

有一天中午,茭白从班主任那回教室,发现桌兜里治疗皮炎的药没了。

茭白是一个人坐的,就在靠墙的最后一组第一排。他把桌兜里的东西都拿出来,还是没找到药。

但他确定自己早上有带。

而且还不止药丢失,他妈的口罩也没了!

茭白将课桌上的所有东西一样样整理好,放回桌兜里,他将椅子往后一扯,站起来,转过身。

班里本就没什么嘈杂声,所以他的椅子腿摩擦声尤为刺耳。

做题的学生都停下来,一道道视线往茭白那挪。

茭白指了下自己的桌兜:“我放在里面的药跟口罩,谁拿走了?”

没人出声。

茭白没暴力倾向,他不会抡起椅子砸墙上,也不会无能咆哮。可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那药是章枕给他弄的,对他的皮炎很有用,没准能只好。

茭白用起来很节省,每次都挤出黄豆大小,一点一点涂,现在才开始用的那一支没了,这不是割他的肉吗?

“转学过来当天,我就说了我有很严重的皮炎,可能大家当时都在专心学习,听过就忘。”茭白看着一中成绩上的天之骄子,以及家境上的天之骄子,用不高不低的音量说,“那我再说一次,我的皮炎非常严重,不是只有夏天才晒不了太阳,其他季节也不能直射多久。”

“就今天这个好天气,放学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我如果不涂一层药,不戴口罩,出去一会脸就会发痒,起泡,我再一抓,烂水……”

随着茭白往下说,女生里有露出恶心表情的,嘀咕道,“你可以等天黑了再走啊。”

“是啊,我能在天黑后走,那明天呢?我等天黑了上学?”茭白笑笑,“是不是又要说,药不会再买啊?”

那女生脸一红。

茭白没管她,眼睛往其他人那扫:“药很难买不说,这也不是我现在想操心的,我现在就想知道,谁翻了我的课桌兜,拿走了我的药跟口罩。”

还是没人站出来。前排的事不关己,后排的各种小动作表示不屑去拿。

茭白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这话是茭白的最后一句,充满了少年时代最有效的威胁力量,也算是最装逼的话之一。

放学的时候,茭白故意去上厕所,等他出现在教室后门,就见有个女生鬼鬼祟祟地蹲在他课桌边,往他桌兜里塞东西。

正是失踪了半天的药和口罩。

茭白有任务要做,来学校纯粹是想高考上大学,他不愿意花时间跟同学建交。

这会儿也没带着当场抓包的恶趣味发出声响。

茭白欲要走,却不想那女生敏感地发现了他的身影。

一阵桌椅翻倒的动静后,女生冲出来,书包往茭白身上一砸,闷头就啊啊啊啊地往楼下冲。

茭白半天感叹,这才是青春啊。

他就没有。

两辈子都没体会到。

.

茭白回教师公寓的时候,他往上走,楼上有人下来,脚步声……

怎么说呢,像是装得很轻松。

茭白继续上楼,当他走到前往三楼得台阶上时,楼道里拐出一个人影。

很高,很瘦,穿灰蓝色长风衣,戴黑色渔夫帽,帽子下面露出一截整齐的发尾,脸上蓄着胡须,衣服上面有墨水香。

是个讲究的,有文学气质的男人。

茭白与他站在楼梯上面,一上一下,对上了。

风衣男的目光从宽大帽檐下流了出来,他的眼神很哀伤,眼里仿佛有许多话。

茭白不躲不闪地跟他对视。

塞在肚子里,闷在心里的话,不说出来,谁知道。

我开不了口。

那我们就是陌生人。

小窗户里的余晖洒进来,搭在楼道的浮尘上面,摇摇晃晃,像儿时的秋千。

风衣男人缓慢地让开,茭白抬起一条腿踩上台阶,站在他站过的位置,没有停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

茭白开门进公寓,接到了章枕的电话。

章枕在赶来的路上:“白白,戚三说有可疑人物进了公寓,照片我看了,不是齐子挚,我怀疑……”

“我碰上了,是齐蔺。”茭白把书包丢地板上。

他能说出人名,不存在什么血缘感应,也不是亲情牵扯,而是那一眼的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