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2页)

据说这阚县令从前是在京为官的,后来因为跟着他的老师推行了一系列新政失败,他老师辞官,而他则被贬到这小小的县城来做芝麻官,看来应该是个明事理的官。

林悠击鼓鸣冤后,就把韩霁帮她写的状纸递交上了公堂,由师爷审阅过后,提交到了县太爷的公堂之上。

“堂下何人?”阚县令看状纸前要先问询一番。

“民女林九娘。”

“状告何人?因何?”阚县令又问,颇有威严。

“回大人,民女状告亲舅吴杰侵占我家房产多年,请大人为民女做主。”林悠按照电视里老百姓上公堂的说辞与态度应对。

公堂之上无非就那么多事儿,她是原告,证据确凿,只要不是遇到糊涂的贪官污吏,这官司林悠稳赢。

“你可知状告长辈,孝义有损?”阚县令问。

“是。”林悠躬身:“民女知道。但民女不忍见父母一生积蓄被人霸占,特来伸冤。”

阚县令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才拿起师爷铺在他公案上的状纸,第一眼便被状纸的优秀字迹吸引,问道:

“好字!这状纸是你写的?”

“并非民女所写,乃是代笔。”

阚县令‘嗯’了一声后,便用心将状纸继续看下去。

大约是韩霁的文笔实在太好,阚县令阅过状纸后对被告吴杰强占姐姐姐夫房产一事怒不可遏,义愤填膺,当即派人去把被告吴杰传上公堂。

吴杰被抓的时候还在家里睡觉,上了公堂人都是懵的,直到看见同样跪在地上等候的林悠,吴杰才明白自己这无妄之灾究竟为何,骂道:

“你个臭丫头告我?反了天不成!”

林悠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用与她肥硕的身形完全不同的软弱态度向县太爷传递出相对弱势的信号。

阚县令蹙眉,一声惊堂木,吴杰就被衙役强行按跪在地。

膝盖上的疼痛让吴杰稍微清醒了一点,还不知道具体为什么,就先喊起冤来:

“冤枉啊大人。”

阚县令抬眼问他:“吴杰,你可知自己所犯何事?”

吴杰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草民不知。”

阚县令指了指跪在原告侧的林悠,说道:“原告林九娘状告你恶意侵占她父母宅院多年,本官问你,可有此事?”

吴杰目光闪烁,跪下这会儿他在脑中已经想到林九娘告自己的缘由,料到十有八|九就是因为那宅子,幸好他聪明,料到那臭丫头长大以后会闹幺蛾子,硬是缠着他姐姐把买卖契约签了,现在就算被告倒也不怕。

想到这里,吴杰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

“回大人,冤枉啊。如今小人所住宅院乃是小人用真金白银从她母亲,也就是我姐姐手中买下来的,小人有契约为证,绝非恶意侵占,请大人明察。”

林悠早已把证据呈送上去,阚县令听了吴杰的话后,从手边的附送文书中找出那张买卖合同,翻过手展示给吴杰看:

“可是这份契约?”

吴杰上前瞧了瞧,匆匆点头:“是,是,一样的小人也有一份。这都签了字画了押的,是我花银子买的!”

阚县令拧眉瞧着契约中的买卖银两数,冷声说道:

“一座两进宅院,按照如今安阳县内市价少说也有五百两以上,她爹林举人十二年前便用四百六十两购得此宅,你用十两银子就买下了?”

吴杰一通心虚,辩道:

“这……这是我姐姐疼我,她不肯收我太多钱,再说了,这一买一卖都是自愿,我好歹给了十两,否则若我姐姐非要赠送于我,我一两不出,那宅子也是我的。”

阚县令眉头紧锁:

“你姐姐留有一女,她为何要将宅子赠予你?”

吴杰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林悠,说:“她娘还不是怕她一个女娃将来被骗被欺负,把宅子给我,让我照顾她来着。”

林悠觉得此时她该有话说:

“我娘死后,我便给你们一家当牛做马,九岁就被逼着烧火砍柴,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

吴杰一听她说话似乎就想动手,被一旁衙役按着没好动,骂道: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要不是我,你她娘的早饿死了!你就是懒,让你干点活儿委屈死了你了?瞧瞧你那一身的肉,大人,我要是真对她不好,她该是面黄肌瘦,身无二两肉,您瞧瞧她这一身的肉,就是懒的!”

吴杰是个混子,早年还会在外做点工,近年来靠着坑蒙拐骗混生活,很快就找到了为自己开脱的点。

林悠被他抨击身材,心中气愤不已,但她一身肉确实有可能让人误会,于是认真对阚县令解释:

“大人,您可以派人去我家邻居问问,我十四岁之前是不是面黄肌瘦,身无二两肉,只是十四岁时,他们夫妻俩要把我卖给那些能做我爷爷的地主乡绅当十八房小妾,我没办法,只得拿着我娘死前留给我的十两银子把自己生生给吃成这副模样,这才逃过一劫,没让他们随便把我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