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将军威仪 帝王煞气(第3/4页)

琉璃心中一凛,忙诚恳的摇了摇头,“琉璃哪敢这般不知好歹,这原是一场天大的富贵,昭仪是疼琉璃才没帮琉璃回了的,只是琉璃的确不配入宫,不敢欺瞒陛下罢了。”

武则天仔细看着琉璃,只见她也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神色中略有些紧张羞愧,不由轻轻的一笑,心道,原来还是个不懂事的,只怕在外面跟那人做了点什么出来,便不敢进宫来侍奉圣上了,这样也好,眼前这女子不比邓依依,看着性子谨慎老实,却总有种让人看不透、抓不住、亲近不了的古怪感觉,她若真起了那种心思,只怕就是个难缠的。

想到此处,她安慰的拍了拍琉璃,“你放宽心,陛下最是宽仁不过的,你原是进来给我当几个月的画师而已,有了婚约不能入宫,自然算不得欺君抗旨。”

琉璃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帘外,高宗坐回了卧榻,淡然吩咐,“守约你进来回话。”

裴行俭垂眸走了进来,“启禀陛下,适才郑芝华回报,三卫人数已经大致清点过,少了一千二百余人。”

高宗惊得抬起头来,“竟有如此之多?那万年宫的人数可曾点过?”

裴行俭回道,“内宫却还好些,如今点着大约是少了四百多人。据说麟游也有多处受了水灾,司空已经着人去县城。”

高宗默然无语,不由想起昨夜里把阿胜他们惊醒的那铜锣之声,还有漆黑一片中那点在远处燃烧的火光。侍卫与宫人算来人数差不太多,按说宫人还远不及侍卫们机警,能多活了这么多人下来,大半原因只怕要归到那把火和那些刺耳的声音上,听说都是她的缘故……就听裴行俭低声道,“臣还有一件私事,斗胆求陛下赏个恩典。”

高宗一怔,“喔,你倒说说看。”

裴行俭沉默片刻,才开了口,“臣于一年多前认识了画师库狄氏,与她有婚姻之约,听闻她如今就在武昭仪身边伺候,昨夜大水,不知她是否安然无恙,又依稀听到有内侍提到她的名字,心中实在有些忐忑,臣……”

此言一出,不但高宗变了脸色,便是帘后的武则天也不敢置信的转头看着琉璃。琉璃的脸已经涨得通红,怎么也没料到裴行俭竟会这样不管不顾跟皇帝说了出来——他明明昨夜是看见我了啊!难道是听说了什么?也不对,适才他明明是去了外殿的,不可能听见那番对话,可他这话,却怎么能接得这么巧?皇帝适才便有些不快,会不会就此恼了起来?

高宗冷冷的看着裴行俭,心思转了好几转,只见裴行俭眉宇间微有忧色,神色却是一片坦然,恍若刚刚说的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不知为何胸口一阵发堵,却笑了一笑,“昨夜守约如此焦急,原来还有这番缘故!”

琉璃的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武则天眼神一凝,悄然走到帘边往外看去,只见裴行俭已静静的欠身行了一礼,“臣无可自辩,请陛下责罚。”

高宗脸色更寒,正想再说几句,突然听见帘子后面传来了武昭仪的一声轻笑,高宗一愣,刚刚燃起的一点火气顿时悉数熄灭,突然有些心虚起来——怎么忘了媚娘还在里面!她不会以为自己在跟臣子争风吃醋吧?千万莫要让她误会了才好。

想到此处,他念头急转,脸色却舒缓了下来,“你一片忠心,朕自然知晓,适才也就是随口一说,哪有责罚之意?说来这位库狄画师不但无恙,还立下了大功,昨夜若不是她警醒机智,如今会如何还难说得紧。也罢,如今水也退了些,朕在紫泉殿书房里还放了些文书,你去看看,若还有可用的便都取回来,你对内宫路径不熟,就让阿胜和库狄画师带你吧。”

裴行俭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笑容,“臣,多谢陛下!”

帘子里,武则天推了琉璃一把,“还不快去!”又捏了捏她的脸颊,“好你个鬼妮子,回头我再跟你细细的算账!”

琉璃努力抑制住嘴角的笑意,低声道,“多谢昭仪!”

武则天笑而不语,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沉静挺拔的身姿,心里暗道了一声难怪,眼见琉璃脚步轻盈的走了出去,低头想了一想,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琉璃走到帘外,向高宗默然行了一礼,不敢抬头多看裴行俭一眼,垂眸转身走了出去,王伏胜正在门外候着,见到琉璃,笑了一笑,“库狄画师。”又向琉璃背后看了一眼,笑道,“裴舍人,咱们这就去吧。”

背后传来裴行俭温和的声音,“有劳王内侍了。”声音里似乎也带着笑意,琉璃的脸顿时就烧了起来。

一夜的暴雨后,天气竟是出奇的清朗,群山青翠如洗,天空更是蓝得澄澈透亮,正是午初时分,阳光十分耀眼,好在万年宫处处绿树成荫,走在被雨水洗得格外干净的青石路上,几乎晒不到什么太阳。只是琉璃走着走着,却觉得自己就像被直接烤在四十度高温天的大马路上,额头的汗水止不住的冒了出来——该死,他就走在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