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邪魔银时月(第7/15页)

秦铮也跟着笑了,他向她走近了几步:“你是来为公主请脉的吧,公主就在里面,我带你进去。”

姜雪羽嗯了一声,迈步跟着他走,由于刚才站了许久,只觉得双腿酸软麻木,她望着秦铮的背影有些落寞,渐渐地,她感到有些东西似乎正在远去,再也抓不住了。

经过几日悉心的诊治,公主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今日本是来诊最后一次脉,姜雪羽简单禀告了公主现在的伤情,又吩咐服侍的宫女几句,便躬身告退。她从公主的寝殿内走出,只觉得头脑昏沉沉的,正要离开之时,秦铮从后面追了出来,阔步赶上她:“雪羽……”

他走到跟前,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笑容灿烂:“这是公主赏赐给你的,谢你这几日悉心为她诊治。”

姜雪羽原本的欣喜神情暗淡下去,她扯出了一丝苦笑,语气里带着疏离:“不用了,你去回禀公主,这是雪羽应该做的,不敢讨要赏赐。”

秦铮拉起她的手,将玉佩塞进她的手心:“既然她给了你,你好好收着就是了,不然以公主的性子,恐怕也不依。”

姜雪羽点点头,将玉佩紧握在手心:“那……请你代我多谢公主了。”

秦铮见她不再推辞,俊眉舒展道:“好,那我回去了,你也小心一点。”

王宫的回廊中,姜雪羽目送秦铮的身影走远,直到消失在宫殿的门口,眼前还恍惚闪过他灿烂温暖的笑容,她的脸上温热一片,似乎有泪滑过,她下意识地伸手抹去了泪水,勉强打起精神转过了身,离开了公主的宫殿。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地方,她站在药庐的庭院之中,仰头默默地注视着那棵杏树,繁花枝叶之间有淡淡的蓝光升起,银时月的身形出现在她的不远处,雪色的衣袍翩然若飞,似是收敛着明月的清华,深沉如水的眼眸中氤氲着夜色的幽凉。

他站在杏树之下,缓缓开口:“他又让你伤心了?”

姜雪羽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勉强收敛着神色,又慢慢露出了笑容:“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一时间出了神。”

银时月的目光平淡,声音轻柔似水:“在我们魔界,笑只为胜利而生,泪只为痛楚而流。既然心中难过,又何必勉强自己去笑,这样委曲求全为的到底是什么?”

姜雪羽默默垂下了头,她闭上了眼睛,紧握着手里的那枚玉佩,尖锐的指甲几乎刺入了血肉之中,为什么呢?因为那个人啊,这么多年来,早就习惯了他的遗忘,经历过无数次的失望与悲伤,又会在他不经意转身看到自己的时候,傻傻地对他露出笑容。

她只是想让秦铮知道,在他的身边,她一直都过得很好,不曾伤心,不曾难过。因为不想让他烦心,不想让他为难,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总是首先替他着想,这样的感情错了吗?因为总是对他露出笑容,所以,他才以为她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两个人相爱本就是相互麻烦的事情,没有了烦扰与为难,他又如何会把她放在心上?

良久,她的心情平复了下来,看向了银时月,微微苦笑道:“你说得没错,我很难过,看着他望着那个人的神情,心里很疼,恨不能自己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可是……你能想象吗?”

她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哽咽:“即使心里难过,还是忍不住去看,因为在我的面前,他从未有过那样的目光,也从来都没有那样开心地笑过,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代替公主,可是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秦铮喜欢公主,我喜欢他,而我喜欢的那个人却不喜欢我……”

银时月闻言皱起了眉,望着她伤心绝望的模样,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升起翻腾,像是燃烧的烈火,恨不能把那个人立即抓过来毁掉,然而语气却依旧温柔动人:“既然求之不得,为何还要勉强?令别人为难,也徒增自己心伤。”

姜雪羽的声音低落:“我从未想过勉强,只是……”

只是放不开,只是舍不下,每每想起便是针扎一样疼,疼过之后,心里的某些悸动又会暗暗滋生,如同长在心底的藤蔓,斩不断、挥不完,只能任它蔓延,肆意留存于心底,苍茫了岁月,也荒芜了人生。

倘若一开始便是绝望,反倒不会如此痛苦,明明已经近在咫尺,仿佛唾手可得……终究还是抓不住,始终还是握不牢,日日夜夜,纠缠折磨,患得患失之间,不知不觉,早已泥足深陷。

良久,她苦涩地笑了一下:“银时月,人类的感情,你是不会懂的。”

银时月微微蹙眉,不紧不慢地回答:“人类的感情我是不懂,可是我知道,在我们魔界,能够使自己开心的东西,就是喜欢,而那些让自己难过的事物,就是厌恶,喜欢的东西就要得到,厌恶的东西自当毁掉,所以,我永远也不会像你这样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