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章何(第2/2页)

当天夜里给李释揉捏肩颈的时候又走了神,牵扯了一缕发,李释微微皱眉,却也未置一辞。

直到最后收了手,苏岑才倏忽意识到自己手底下覆着那么一缕头发,粘在手心上,陷在掌纹里,几根青丝,缠缠绕绕,理不断似的。

“想什么呢?”李释把人拉回怀里。

苏岑动了动唇,他在想田平之的死,想封一鸣那些话,想他查章何会不会牵连到李释身上。

他之前芝麻大小的官尚且横冲直撞,一副谁都看不进眼里的样子,如今官做大了,怎么反倒瞻前顾后起来了。

话到嘴边,出口的却是:“想你什么时候能好,我夜里一个人,睡不安稳。”

几分柔情,几分委屈,将李释那点疑虑打消地一干二净,放声一笑,将人搂的更紧些:“今晚不走了。”

苏岑不依,抬头瞪人,“那不是前功尽弃了,我之前忍了那么些天不都白费了?”

“哦?”李释掌心灼热,顺着衣襟下摆探进去,“子煦跟我说说,都是怎么忍的?”

苏岑:“……”

最后还是苏岑搂紧了衣襟落荒而逃,身后跟着李释不加掩饰的玩味笑声。

可能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午夜之际田老伯入梦,还是那身临死前的装扮,张罗着贡院门前的糖水铺子,问他要不要喝一碗糖水。

给他送来糖水的却是田平之,言笑晏晏,文质彬彬,把碗放在他面前,微微一漾,映着琥珀光泽。

等他端起碗来再往嘴边送,碗里的液体陡然变红、变稠,指尖的温度尚存,像一碗未凉的鲜血。

一个转身,田老伯不见了,田平之不见了,他仰躺在一片黑暗里,手脚被缚动弹不得,有人撅起一锨土,埋头砸向他。

苏岑猛然惊醒,大口喘气,好像那种被活埋的窒息感还在,他一口气上不来就要被憋死在梦里。缓了好半晌苏岑才回过神来,在黑暗中环视了一圈,这才发现睡前窗户忘关了,外面凄风冷雨,自己一身冷汗,被褥冰凉。

梦里的场景心有余悸,左右是睡不着了,苏岑在黑暗里盯着床头繁复的床幔细想,是不是自己拖得时间太长了,田老伯怪罪他了,这才托梦给他示警。

想了想不由又笑了,如果田老伯真的在天有灵,告诉他谁是杀害田平之的真凶岂不更好。

终究是被自己所缚,走不过心里那道坎。

与此同时,重重宫禁下的深宫内苑,楚太后屏退了众人,对着空无一人的寝宫道:“出来吧。”

光线照不到的角落里响起稳健的脚步声,一道黑影从黑暗中出来,被微弱的烛光拉长了身影,随着那人步步上前,那影子竟罩了半片寝殿。

楚太后扶着凤额微微抬头,“你说你能帮哀家对付李释?”

来人一身黑色兜帽,兜帽掩盖下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见了楚太后也不行礼,态度也全无一点低下之意。轻提唇角:“难道你连先帝都信不过了吗?”

一提到“先帝”,楚太后面色立马柔和下来,出声询问:“你打算怎么做?”

“我有自己的打算,到时候自然能让李释万劫不复,”兜帽人唇角勾起一丝冷厉,“只是有个人,只怕是保不住了。”

“他毕竟也跟了哀家好些年了,”楚太后轻抿薄唇,似是犹豫不决,转眼间却眼神一狠,“死得其所,也算他尽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