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底牌(第2/3页)

许凤佳慵懒地笑了。

“有了连太监这条路,就好得快了。”

看来,他应该是在回京之后才想到借由七娘子接触连太监的办法,在之前,许凤佳恐怕想以伤势为借口,回避南洋之行。

七娘子眯起眼,为快感所模糊的视野渐次清晰起来,她侧过头迎视着许凤佳的双眼,咬了咬唇,还是开口催促,“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连世叔和我娘的事的?”

这里的娘指的当然不是大太太。

许凤佳一点都没有讶异——这更证实了七娘子的猜测:他多少是已经猜到了连太监与九姨娘之间的往事。

“连太监虽然低调,但也绝不是什么神秘人物。”他的声音醇厚而流畅,就像是一道温暖的缎带,在七娘子耳边萦绕。“自从金玉如意一事之后,父亲就在私底下打听了一些往事,我们许家在京城毕竟经营多年,有些消息来源,是别家比不上的。”

七娘子的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许凤佳知道九姨娘当年的私事与平国公本人知道,对七娘子来说,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大秦的上层妇女是从来没有改嫁一说的,许凤佳已经是她生命里唯一的男人了,很多事,他参与是名正言顺。

但平国公就不一样了,对她来说,这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人,由他来挖掘九姨娘当年的隐私,七娘子只觉得一阵恶心。

“连太监多年以来对绣品的爱好,是京城有名的。”许凤佳却似乎并没有留意到七娘子的不快,而是自在地往下叙说。一头说,一头伸手梳顺了七娘子散乱的长发,将凌乱的钗簪解下,捻在手中把玩。“父亲稍微留意,就发觉他对先头如夫人的绣品情有独钟,多年来京城上的凸绣小件,几乎都被连太监本人搜罗殆尽。”

“不过,父亲毕竟没有亲自下过江南。”他的声调轻了下来,就像是耳边的絮语,“你知道我带下江南的人马中,有多少是燕云卫的干将?杨棋,恐怕你都很难想象,这些人的能耐要远比你想得更大得多。我下广州时,特地在苏州多留了两天,不过是去如夫人从前老宅附近略一打探,事情自然就清楚得多了。”

是他将燕云卫的人布置到江南各处的,也算是这群人的老上司,这种事表面上看,只是在关心自己的新婚妻子,燕云卫没有这个道理不行个方便。而连太监已经抛弃旧姓,要从这往事联想到连太监,是难了一些。就算是封锦知道,恐怕也不会对许凤佳怎么样——毕竟两人中间,还隔了个七娘子。

七娘子再一次对自己承认:她身边的这个男人虽然缺点无数,但却并非无能之辈。

“父亲知道这件事么?”她也压低了音量,又皱着眉抖了抖肩膀,“嗳呀,痒死人啦。”

许凤佳一边低笑,一边收回了在她肩颈处巡游的长指。

“我已经成家立业,连自己的孩子都有了。”他的目光却是深沉的,“我们六房,总也要有自己的底牌。”

许家毕竟有七八个儿子,并不像是杨家,大老爷就算再不满意九哥,也没有别的选择。

七娘子的目光也跟着幽深了起来。

平国公是国公府内当仁不让的一家之主,可以说很多事虽然他不参与,但决策者与裁决者,都不可能旁落。五娘子的死,世子位的传承,甚至于是许凤佳本人之后的行止,最终都要由他来把关。

她一直以为许凤佳和平国公之间关系和睦,毕竟从十三岁起,他就跟在父亲身边打仗。所以很多话,七娘子也不想多说。

只是听许凤佳的言外之意,他和平国公之间,也决不是坦诚相对、无所不谈。

“你见过连太监没有?”她换了个话题。

至亲至疏夫妻,尽管两人在很多事上的利益是一致的,但七娘子也决不会随意向许凤佳议论平国公、许夫人的不是。

“见过几次。”许凤佳也没有执着于之前的话题。“你大可以放心,要猜到他和如夫人之间的联系,必须要对杨家,对他都很熟悉,这样的人,全京城也找不到几个。如夫人的隐私,并不会随意被人挖掘谈论,使得逝去者在地下还不得安宁。”

七娘子一下咬住唇,别过头去,不和许凤佳对视。

不论是非恩怨该如何计算,九姨娘的一生,无疑是极其悲怆、极其落魄与难堪的。不管是什么原因,七娘子都不愿在这么多年之后,让她的死再成为众人口中的谈资。

这点最细微的心情,恐怕只有她能明白自己的坚持,许凤佳……凭什么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说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若无其事地放过了这个话头。

“那就好。”她低低哑哑地回答,瞪着眼前光裸的蜜色肩颈,注视着许凤佳的胸前平缓的起伏。“他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