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是甜的。

谢唯斯跟他说:“我陪着你, 嗯?哥哥,以后都我陪着你,奶奶很放心你的, 她很放心的, 你不要太难过。”

他点头。

谢唯斯拉着他的手,放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上:“还有一个新的家人,他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奶奶也知道的。”

他唇角牵了牵, 掌心抚了抚那抹拢起, 点头:“我知道,哥哥知道。”他收紧圈着她手臂, 低头蹭蹭她的头发,“哥哥有家人的,有唯斯, 还有一只小猫崽。”

“嗯嗯, 你的所有生活奶奶都知道的,她不遗憾,所以, 你也不要遗憾,好不好,不要去想了。”

“好。”

他沙哑地说完,仰了仰头, 看着天空。

谢唯斯抬眸, 心碎了一下。

她转过身,背抵着他的腿, 侧身搂着他的腰,“你抱抱我哥哥, 你抱抱我,难受的话,你抱着我。”

聂云岂缓了缓,垂下眸,把脸埋入她的领口。

谢唯斯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男人身子在她的轻抚中微僵起来,随后,她感觉她脖颈处有点湿润。

谢唯斯眨眨眼,一会儿,眼眶也湿润了。

她知道,那是他被放弃后把他带来身边养大、疼他入骨的人,那是在他大哥猝然走后,为了他撑了五年的奶奶。

现在没了,她知道他痛苦万分的;终究是大哥走了,奶奶也走了,那些最爱他的人,身边仅剩的人……一个个地走了。

聂云岂二十七岁的人生里,都没有被善待过,该爱他的不爱,那些爱他的,还一次次把他抛下。

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那么好。

谢唯斯伸手一下下抚着他的背,“不怕啊,我陪你,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每一天都在你身边,永远都在。”

聂云岂抱紧了她,把眼前暖暖的身子紧紧箍在胸膛中,深深包裹住。

大中午,北市一阵冷空气降落,城北下起了小雪。

已经快一个月没下雪了,四月初了。

这一场雪,好像一下子让整个世界回到隆冬。

午后聂家开始有人来吊唁,城南谢家的长辈也过来了,到灵堂吊唁完,就去慰问聂家的老将军,最后去看了看聂云岂和谢唯斯,喝了两杯水,就离开了。

他们走后,南茗后脚就到了。

到灵堂烧完香,她去了偏厅看那个坐在窗边的老人。

脚步声把昏昏沉沉的聂颖钟拉了回来,他回眸看了看。南茗喊了声:“爷爷。”

“南茗来了。”他笑起来,招手让她坐。

她和着一身黑衣坐在他前方的一张竹椅上,落座后说:“您节哀。”

聂颖钟摇了摇头,浅笑,“终有这么一日,已经做了许多年的准备了。”

南茗垂下眸,轻叹口气,没再说话。

聂颖钟却看向她,目光都是怜惜:“这孩子,也不能老想着过去了,老人放不下,你还小,应该放下了。”

她莞尔,点头,看向那窗外的树,“我知道。”

坐了半个钟,走出老宅,顺着那条今日人来人往的小路走到外面街上,南茗拢紧了身上的黑色大衣,看了下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子,又看了看四周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出神。

以前每次来找他,都不好意思直接去老宅,都是在这里找邻居去帮她喊,那会儿还没什么手机呢。

然后那个人,就会出来。

虽然拒绝过她,但她来了,在她倔强的眼神里,他有时候还是会输给她一会儿,带她出门去玩;有时候,也会带她去老宅坐。

南茗仰头看了看灰沉沉的天空,转头上了车。

开出胡同区后,车子没有往城南去,而是开到了陵园。

雪天的陵园清静素然,除了鸟鸣再无其他。

沿着走过成千百次的路走到那块黑色的高大墓碑前,南茗停下来,又缓缓屈膝半蹲下,一只膝盖抵着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云征……”

“那个你此生最敬爱的人,今天走了;那个曾经每次见我就笑的老人,走了。你应该很难过。”

“要是你还在,她也还在吧,她那么慈祥,对小辈那么好,至少能活到一百岁……”

风吹过,旋转的雪花落到墓碑前的人身上,黑衣白了一片。

南茗眨了眨眼,压下里面被风雪吹起来的酸涩,呢喃:“但是,她还是走了,跟着你走了。”

她对着照片,浅浅一笑:“从高中到现在,十七年了,云征,想不到十七年了,我们还没有一个结局。”

她看看墓碑前的雪,伸手扫了扫,“爷爷奶奶都跟我说,要学会放下了,余生还很长。”

“可是,我的英雄不在了,这世界我觉得全是俗物,没有哪一面湖泊比得上沧海。我不觉得朝你迈出了一步,没有再往前一步,人生就都是遗憾了;我不觉得我输给你了,南茗并没有输给聂云征,不过是输给了老天;我不觉得我们是天人永隔的距离,不过是城南到城北的距离而已,想你随时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