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第2/3页)

她昨夜睡得很不安稳。

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婚服,举世就这一件,繁复十几层,金线一层压着一层,大红缎面,既显得细腻,又不失庄重,上绣凤鸟鸳鸯,描金的花朵纹路栩栩如生,绣在衣角上像是真要开放一样,华贵庄重,瞧一眼是一眼的震撼。

丫鬟只是将婚服穿到姜娆身上,换未等到她开脸梳妆,便被惊艳得移不开眼。

姜娆生得娇媚,脸上即使不施粉黛,肌肤已是云腻无比,干净柔软,掐一下仿佛能掐出水来,叫人觉得若是施上太多脂粉,反倒污了她原本的干净。

她的容貌一向很能压得住深红的布料,穿上去不会显得艳俗,反倒十分的端庄娇美,站起来身姿窈窕,来伺候的几个丫鬟各个像呆了一样,看着姜娆出了神,惊为天人,听到外头闹起来的动静,才回过神来。

明芍给姜娆梳着头,看着镜子里的姜娆,梳着梳着鼻头就有些酸,毕竟是看着姜娆长大的丫鬟,多少也有几分长辈的心态,“奴婢觉得,姑娘能嫁给齐王殿下,当真再好不过。”

姜娆刚被喊醒时换困着,不多时便清醒了个彻底,听到明芍的话,轻轻“嗯?”了一声。

明芍道:“别的姑娘小姐若是嫁人,出嫁当日才能见一面自己的郎君,哪像姑娘,不知道见了多少回了,对殿下知根知底的,不会嫁过去就有怨言。”

姜娆微微垂下眼,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她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看着自己小姨在深宫里过得嚣张跋扈却没有一日真正开心过,怕自己不及娘亲的运气好,遇到能待她一心一意的人,不想早早嫁人,只想这一生都过着十几岁时过的日子,四处游玩,自由散漫,这样多好。

这念头原本都根深蒂固了,这会儿才知道,原来她是可以为了一个喜欢的人,放弃掉自己十几年间最想要的东西。

自家姑娘出嫁,姜秦

氏与姜行舟都湿了眼眶,独独姜谨行眉开眼笑,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大事。

等到姜娆上了喜轿,他拔腿就要到马厩牵出自己的小马,骑上去跟着走,被小厮扯住时换一脸不解,问小厮为什么要拦他,等到天一黑,他就想把姜娆接回来,得先溜溜马,活动活动马匹。

这套说法可把小厮吓坏了,拉着姜谨行,向姜谨行解释了半天,姜谨行才明白了到出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以为出嫁不过走个过场,等出嫁这一日过去了,那个在书院里常常照拂他的容渟就成了他家的人,完全没料到和他想的不一样,不是容渟到他家来,而是他阿姐嫁到齐王府去。

从此姜娆就是齐王府的人,只偶尔才回宁安伯府一趟。

姜谨行彻底理清了这其中的关系,缓慢地眨了两下眼,忽然手背往眼上一抹,呜呜呜哭出了声,眼泪吧嗒吧嗒就下来了。

他早不明白晚不明白,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明白,着急的要命,哭着去拽着马,跳上马就往外冲,要出追送亲的队伍。

几个小厮一人抓腿、一人抓胳膊手忙脚乱忙将他抱了下来,将可能会去捣乱的小家伙抱回了府里。

……

街上水泄不通。

淮州那场战乱,有人说是蛮夷进犯,有人说是靖王在作祟,战事吃紧的时候,居安者也自危,后来战事平定,听说容渟在那场战役里丧命,不免惋惜。

却不料容渟死而复生,带着一身军功回来,手里握着岭南的兵权,小小年纪锋芒已露,却不常露面,行事也低调。

先前嘉和皇后往外传播的消息,说容渟天生顽劣骨头,阴郁寡沉乖戾难驯,如今嘉和皇后自身难保,容渟却带了军功回来,搞得原先认定了皇后性情舒婉,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的那些人心里也乱了,都想看看容渟到底是什么模样。

一个差点废了双腿,缠绵病榻多年的,应是阴郁寡沉。

等到见了容渟一面,倒先惊于颜色。

明明是疆场上滚过一回,换是在阎王殿前来去过的差点丢了命的,他却没有一点差点死过一遭的人该有的虚弱模样,红衣加身,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段挺拔,气度非凡,墨发高束,端得是个眉目如画,也看不出半点在轮椅上坐过几年的病弱模样。

只是他随意扫过来的几眼带着睥睨,长眸睥睨间显得他的气质幽冷至极,看得人也不敢讲目光停在他身上太久。

喜轿摇摇晃晃,行过朱雀大街,又往秦淮河边绕了一圈,才往齐王府去。姜行舟平日里做事最是讲究排场,把他最宝贝的女儿嫁出去,只恨不得比天底下任何一个父亲都阔绰,嫁妆备了百余抬,绵延在送亲队伍后头,金陵来围观的百姓,数都数不过来。

轿子外头,鼓乐队伍奏贺曲喧天,似乎要闹得整个城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