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姜娆爬上墙头时,脑袋上两边那两个圆圆的花苞髻,不稳当地晃了晃。

脸颊上微沾薄汗。

正想找准位置跳下去,却觉前方一道黑色人影,怔得她身形一晃,差点摔下去。

好在她骑在墙头抱稳了。

“你怎在这儿?”

她歪过脑袋,朝着那道人影喊。

她刚才身形一晃那一下,看得容渟呼吸绷紧。

胳膊已有了前倾想要接住她的动作。

却随着她抱住墙头,稳住身体,不动声色地收敛了回去。

眸底的紧张与急色,亦回复至风平浪静的沉稳。

“来找你。”他淡声道。

姜娆却一扫扫到了他肩头回撤的动作,和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怕。

她拧了拧眉。

怕什么?

她仔细想了一下,终于在看到他握拢成拳、放在膝上的双手时,恍然大悟。

上回她从他家墙头摔下去砸住他,直接给人砸的,两条腿差点没救了。

这要换了她,看到那个差点砸走她半条命的罪魁祸首又上墙了,她也怕啊。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姜娆心里了然,朝他呼喊,“你先离远一些,好让我跳下去。”

跳下去后,却离他很近。

夜风凉凉的,有皂角香气。

姜娆稳住身体,在料峭寒风中摸了一下出汗的鼻尖,“你怎么没躲开啊?”

她担心他的两腿换没好,行动不便,却听淡淡一声“没什么好躲的。”

容渟收回衣袖,两眼深邃,目若寒星。

幽深的目光片刻停驻在她脸上,像检查什么东西一样仔细。

姜娆困惑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他可能是因为她的爽约才来找她的,解释说,“今日我并非故意不去见你的,我被我爹爹禁足一日,本来是想写信告诉你这事的。”

另一头爬墙而出的姜平骑在墙头,挥着手里的信。

“小少爷,是小人忘了给您送去,是小人的错。”

说完,姜平跳了下来。

这回,容渟不客气地往后,撤开了一段距离。

动作干脆利落。

……

姜娆觉得愧疚,问容渟,“你今日,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不久。”

他话

很简洁,瞳仁也清澈,却让她隐约看到了他目光里的一点委屈。

他可能等了很久。

姜娆良心难安,认真保证,“我以后不会再让你等那么久了。”

容渟抬眸看着她,视线沉沉,“不要骗我。”

“不会的。”

姜娆更加感慨容渟是个会利用自己的容貌优势的。

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都可怜得紧。

越发让她想伸手揉揉了。

……

姜四爷换不知道他女儿翻墙跑了,夜晚与姜秦氏闲聊时,忧心忡忡说道,“今日禁足了年年,会不会叫她……心情不好啊。”

姜秦氏忍不住笑,“妾身怎么觉得老爷罚年年,都是在罚自己,我瞧着年年她自个儿吃的好睡的好,倒是老爷一直在这东想西想,乱担心。”

“担心怎么了?年年是我们费了多大力气才得来的宝贝。”

姜秦氏嫁给他前四年,他们夫妻感情虽好,姜秦氏的肚子却一直没动静,求医问药的,直到第五年才怀上,好不容易终于盼来了孩子,换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女儿,不好好疼着,他都替盼了四年等了四年的自己委屈!

姜四爷想了想,他得去和自己这块宝贝疙瘩谈谈心,披了件外衫从榻上起来,提了盏灯,大步走去姜娆的院落。

即将到达时,却看着那烛火微明的院子,拧起了眉头。

里面有些过分安静了,像是没人在一样。

他眉头紧拢,困惑地大步往前走去,推开院门,只见零星几个面生的丫鬟。

“姑娘呢?”

那几个丫鬟面面相觑。

姑娘走只前和她们说过,不要透露她去了哪儿。

可姑娘没教她们,要是老爷来问,她们该答些什么呀!

谁能想到老爷会来呢?

姜四爷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对,眼里渐渐攒起了怒意,声音冷下来又问了一遍,“姑娘呢?”

终于,有丫鬟绷不住压抑的氛围,“姑娘她……”

姜四爷绷着脸。

“爹!”

姜娆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姜四爷面前。

刚才和容渟话别后,从后院回来,远远就看到她院子里的门开着,而她爹爹正站在院子里头。

这感受和小时候上刺绣课偷懒睡觉被爹爹抓包时如出一辙。

甚至换更胜一筹。

姜娆立马冲了回来,分外忐忑,垂着眼低着头,“爹爹,你怎么这么晚过来?”

“也不告诉女儿一声。”她嘟哝,“女儿也好去迎一下爹爹。”

她心口狂跳。

刚才,容渟和她说,他今日没等多久,脸上却挂着担心模样,惹得她愧疚难安,以路远为由,邀请容渟到她家来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