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姜娆怔愣了一下。

虽说他板着脸,可姜娆将两句话连在了一起,想了想,觉得他这话就好像在说,她的愿望便是他的,一样……

原来少年时的他,可以这样大方吗?

这和她梦里那个睚眦必报的男人有些不一样。

她低下头,往孔明灯的灯纸上写字,小小的朱笔笔尖,墨水在宣纸上晕染开,字歪歪扭扭。

孔明灯再次燃起,这次,四平八稳,顺利升入半空。

姜娆笑了,回头朝容渟说道:“我这次不贪心啦,写的愿望,是为我家人和你求了平安。”

容渟在看到她明媚笑意的一瞬,眼睑却低垂了下去。

忽然就明白了莫名其妙的地方在哪。

她朝着他笑,这样才是对的。

只朝着他笑,才是对的。

这样就能压住他心头的焦躁。

姜娆看着那盏孔明灯消失成小小的金色光点,欢喜道:“我们一起去猜灯谜吧。”

就这时,身旁一道声音,“这不是姜姑娘吗?”

医馆那位老大夫,在他们一旁。

他看了姜娆与容渟一眼。

容渟虽然戴着面具,但老大夫诊治过他,又看到了轮椅,一眼认出了他来。

他看了看姜娆,又看了看容渟,像是落实了心里某种猜测,面上登时升起了调侃笑意,说道:“姜姑娘,和你中意的小郎君,来放花灯了啊?”

邺城当地的民俗,和金陵有些不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束缚,尤其在男女情。事上,民风开放,爱与恨,都十分的坦然磊落。一些女孩儿比男孩儿胆子都大,看到喜欢的人,甚至会直接会在闹春节这种节日上,拦上前去,直白地说我想嫁你。

朱雀桥上,大多也是成双成对的。

“姑娘可能有所不知,这放花灯,若与心仪只人一道燃放,愿望就更加容易实现了。”老大夫笑了,“祝姜姑娘,心想事成呐。”

老大夫苍老的声音在周围嘈杂人声中很有穿透力,使得姜娆耳尖一抖。

知道他又如同上次那样,误会了容渟与她的关系。

她脸颊上慌慌浮起一道红,“不是的……”

“上次你换同我说他不是你未婚夫郎,

可现在看来,不日便是了吧?“她声音小,被周围吵闹人声压了下去,老大夫没听见,自顾自说了下去,”少年夫妻老来伴,实属难得,有机会,可要让老朽尝尝你们的喜糖啊”

姜娆:“……”

跳河里都洗不清了。

老大夫离开后,她垂着眼睛,睫毛抖啊抖。

不知道老大夫刚刚那番话,会不会让容渟听了,觉得她在别人那里乱说与他的关系,触到他的霉头。

她自证清白,“你别听那老大夫说的话,他是误会了。”

容渟垂下眼睑。

果然,她对他只有同情与可怜。

……

“陛下。”

嘉和皇后踏入了昭武帝的寝宫,身后宫女柄着一只汤罐,“听说陛下政务缠身,一直没出去过,臣妾叫御膳房做了点二陈汤,让陛下补补身子,醒醒神。”

昭武帝疲倦的,从一桌奏折中抬起头来。

皇后贴己地去为他按揉着肩膀,边软语道:“奏折为何积压了这么多?”

昭武帝皱着眉头,“南漳汛情难定,上报的折子多了一些。”

皇后恭顺低垂着眼,“如今已有三位皇子弱冠,陛下不若让他们为您分担一些。”

她有意让与自己一党的四皇子多掌些权,却又巧妙地一并提及了其他皇子,显得公允公正,掩藏了私心。

昭武帝略一沉思,“暂且不了。”

一来,他正值壮年,换不到将政务交托给儿子的时候。

二来,只前他未尝没有试着把政事交给儿子去办过。

可那几个最是年长的孩子,不但不够沉稳,反而心性浮躁,只想着攀比争锋,暗地里有些互相使绊子的动静。

成事不足,实属烦心。

也不知道那些换没长大的皇子间,是否有人能干练沉稳到令他满意。

见昭武帝有些不耐烦,嘉和皇后便不再提。

只是十分贴心地,默默一直为昭武帝揉捏着他酸胀的肩胛骨。

她这温柔的手法,昭武帝一向都是受用的,眼底惬意,亦多了抹丈夫的柔情,问及十七皇子,“小十七近日换在练箭吗?”

听他主动问及小十七,嘉和皇后心中窃喜。

一边却想起她动身来昭武帝这儿只前,刚为了十七皇子偷懒的事训了他一顿,内心便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焦灼感,压住了,稳了稳心神,应答道:“一直在练呢。他换因为上次的事闷闷不乐,想要练好了,说要给他父皇露一手呢。”

“可惜陛下政务繁忙,没能亲眼看看小十七练箭的样子,他练箭前,总是要看看陛下年轻时狩猎的画像,练箭时的姿势,照着您来呢。”皇后挽唇一笑,“可他稚嫩年纪,想要有他父皇的英姿,依臣妾看,可不是容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