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第2/3页)

清江馆这等地方,怎么也有人闹腾,难不成是哪家浪荡子喝多了生事?本就不快,此刻吴长明脸沉的都如锅底了。然而很快,下人就匆匆跑了回来,低声道:“大爷,不好了,是陆家的三郎君堵住了方公子,两边打起来了!”

“什么,他怎么来了?”吴长明豁然起身,险些被惊出了冷汗。陆家三郎正是陆大人的幼子陆修,乃是那位续室夫人所出,他们一脉跟赤旗帮的纠葛真是人尽皆知了,这突然堵上门,还能打起来,肯定不是好事啊!

也不顾避嫌了,他匆匆往外走去。

陆修是两月前回到余杭的,原本在国子监读书,还打算参加科举,谁料立储的事情越闹越大,眼看天子快不行了,父亲就让他请了长假,早早回乡。

这一举动,算是让陆修逃脱了后续波折,只是父亲支持的人没能登基,还被弹劾丢了官,再想入官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对陆修而言,可是个天大的坏消息,父亲辞官,他连荫官都不可得,现在京师乱成这样,也不知何是才能恢复科举,子承父业的计划成了一场空。而若是没法当官,没法接收父亲辛苦打造的人脉网,这一生所学都付之东流,更别提成为下一任宗主了。

因此,在余杭待的越久,陆修心底也就越烦躁。母亲之前还败坏了族中的远洋船队,现在连外祖家中都失了势,那些人看他的目光也都不同以往。他知道这群人在嘲笑他,等着看他出丑,等着他们拱手交出宗主的位子,可是陆修不甘心啊,这是他和母亲心心念的东西,事到如今,哪能轻易放手?

满心怨怒,又焦躁不堪,陆修倾泻仇恨的目标,重新回到了他的兄长陆俭身上。若不是这贱种使坏,船队怎么会被人劫走?若不是这贱种把家中的事情捅出去,父亲怎会腹背受敌,仓促行事?

一切厄运,都是陆俭那小子带来的,母亲是真没说错,就该早早除了这个心腹大患才是。

话虽如此,陆修却也找不到人发泄,甚至顾忌家族体面,在外人面前也要矢口否认,心中郁愤可想而知。

就在前两日,陆修突然听说了一个消息,有个番禺来的小子,在周正纶的诗会上大闹一场。他没参加那场诗会,但是“番禺”二字被他牢牢记在了心底。陆俭就是在番禺的,而且听闻跟赤旗帮关系莫逆,现在突然冒出个番禺来的小子,会不会跟他有些干系?

本就心有芥蒂,身边人又一起哄,陆修就盯上了此人。一听说他离开酒楼去了清江馆,陆修毫不迟疑跟了上去,苦苦等了许久,才把人等到了。

面带讥讽,陆修打量着眼前这小子,果真如传闻,是个连肤色都不会遮掩的俗物。不过他来可不是评判对方出身的,直接开口道:“你是番禺来的?”

似乎并没被这突如其来的拦阻惊到,那少年只是上下打量了陆修一眼,便笑道:“正是,小子方陵,敢问你是哪位?”

“番禺来的,可跟赤贼有牵连?”陆修并未答话,而是厉声斥道,“尔等勾结贼寇,也敢在余杭城中放肆?!”

方陵微微一挑眉:“小子并未得罪过兄台吧,何故血口喷人?”

陆修却不打算跟他废话,对身边亲随一挥手:“把他们拿下!”

不管这小子肯不肯说实话,都要先把人抓住,回头审问一下,看跟陆俭那贱种有没有关系。父亲都快回乡了,可不能让赤贼趁虚而入!

跟在陆修身后的几人应声而出,想要去抓那少年郎,对方却从容后退一步,让出了身后的伴当。他也是带有护卫的,虽说人数更少,但是面对几个家丁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正正迎了上去。

一阵拳打脚踢,还有痛呼惨叫,陆氏的几位家丁转眼就被撂倒在地,还有胳膊脱臼,惨叫连连的。

谁能想到只是一个照面,自家就输了个干脆,陆修脸色的都白了,死死攥紧了拳头:“我江东陆氏的人,你也敢打?”

对面的方小公子笑出了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陆公子该问问自己,为什么偏要找我的麻烦。”

他边说着,边缓步跨过了几个瘫倒在地的身影,一步步超着陆修逼近。明明只是个矮自己半头的小子,又满脸笑容,然而看着逼近自己的少年,陆修只觉心头大乱,不由自主往后退去。他是个读书人,还是江东陆氏的嫡子,父亲是部堂一级的大员,还有个阁老外祖,平素哪有人敢对他不敬?现在身边连个亲信都没了,难不成他真敢动手……

正在陆修惊疑不定,考虑要不要呼救时,旁边传来一声斥骂:“陆明理,你这是想做什么?!”

陆修猛一抬头,就见吴长明大步而来,他立刻叫道:“吴世叔,这小子伤了我家奴仆,还想对我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