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清点(第2/3页)

她在心里琢磨了半天,看着天色尚早,去了严朝卿那里,向严朝卿请教:“如果我想回趟静安寺胡同,怎样才能得到国公爷的允许?”

严朝卿委婉地道:“国公爷也是每天早上寅时上朝,酉时下衙,每十天休沐一次。”

窦昭颔首,让人带信给父亲,说自己有事要见他。

翌日用过早膳,她从英国公府的腰门出府,回了静安寺胡同。

窦世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看见窦昭一个人回来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了。

他匆匆将窦昭拉到了书房,关上了门就急声问道:“出了什么事?砚堂呢?怎么没有陪你一起回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这牙齿和舌头还有个打架的时候,更不要说你们刚刚成亲的小夫妻了!寿姑,你一个妇道人家,凡事都要忍让,不要动不动就回娘家,娘家能让你住一辈子?你最终还不是得和砚堂过一辈子……”

窦昭哭笑不得。

“爹爹,您能不能不要捕风捉影,先听我说句话?”她打断了父亲的臆测,“我没有和砚堂吵架,我回来,是想和您说件事……”

她正想着这话该怎么跟父亲说好,略一犹豫,窦世英已急切地道:“你没有和砚堂吵架,今天既不逢九,又不是什么节气,你一个人回来干什么?”

窦昭干脆拉着父亲在临窗的大炕上坐定,笑道:“您还记得三朝回门那天,世子曾说他选读《春秋》之事?”

“记得。”窦世英满脸的狐疑。

窦昭抿了嘴笑:“他那是为了讨好您,瞎编的!”

“啊?”窦世英张大了眼睛。

窦昭解释道:“忠毅公学识渊博,他跟着忠毅公读书的时候,诸子百家显然都有所涉猎,可他不用科举,加上家里还请了师傅教他骑射,哪能像那些士子似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您喜欢《春秋》,就把《春秋》好好地读了一遍,若说学问,只怕还浅薄得很。”言辞间有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维护。

窦世英却听出来了。

他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他才多大的年纪,就算是个神童,又能有多少学问?”话音一落,他猛然间恍然大悟,“你这次不顾礼数,急匆匆地跑了回来,难道是怕我们听说他选读了《春秋》会考校他的学问,怕砚堂答不上来,来给砚堂求情的?”说完,窦世英再次望着窦昭大笑起来,不过比起刚才的笑声,更欢畅了,望着窦昭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戏谑,“傻孩子,你以为我和你的伯父们都是傻子不成?我们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要读什么好呢!他说他喜欢读《春秋》,我们也不过是欣赏他立志早,欣慰于有人和我们一样喜欢《春秋》罢了,怎么可能真的去考校他的学问?就算是考校,也不过会问问他诸如‘隐公五年春,公矢鱼干棠,臧僖伯作何谏’之类较为浅显的问题,难道还会像翰林院里的那些老儒似的,非要把人考倒了才能显其学问不成?不只我和你六伯父,就是你五伯父在翰林院的时候,也曾给皇子们讲过经,他们有几斤几两,我们心里清楚着呢!你放心好了,没人会去为难砚堂的!”又促狭地笑道,“我读了三十几年书,也不敢说自己诸子百家都有涉猎,你倒也不怕给他脸上贴金!”

窦昭脸上火辣辣的。

难怪父亲和五伯父,六伯父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宋墨的话,原来人家根本就不认为宋墨有多深的学问,不过是欣赏他还愿意读书而已!

可一想到父亲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宋墨那点学问,根本不在我们眼里”的轻蔑,她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觉得父亲冤枉了宋墨,忍不住辩道:“宋墨可不是那些皇子皇孙,他不管是功课还是骑射,都很认真。他能未及弱冠就得到了金吾卫前卫指挥使一职,是因为他连续几年在秋围的考校中得了第一,并不仅仅因为他是英国公府的世子。他的字也写得很好,连皇上都很赏识……哪有您说的那样不堪!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告诉您这件事了……”她不禁深深地后悔,觉得在这件事上太冲动了,有些迁怒地抱怨道,“您这样,我以后有什么事,怎么敢再来商量您?!”

窦世英见窦昭动怒,忙道:“没有,没有,我没有轻视砚堂的意思。”说完,又觉自己的话太苍白无力,没什么诚意,又讨好地道,“要不,你让砚堂跟着我读书怎么样?我保证他不会比翰林院的那些士子们差!”

“真是不该跟您说这些。”窦昭不由瞪目,“我来,砚堂根本不知道好不好?若是他知道了,以后还好意思到我们家来吗?”想到父亲的性情,她要父亲保证,“这件事,您谁也不许说!就是六伯父那里,您也不能透露半点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