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使者(第2/2页)

他知道这个时候弟弟很需要安慰,可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草草地摸了摸宋翰的头,他沉声道:“后来呢?”

“后来我被梨白带回了屋,”宋翰垂着头,眼泪籁籁地落在了他青色的蝠头鞋上,“再后来,清李来叫我,说母亲不行了,让我快去……我跑过去的时候,看见母亲大口大口地吐着血……”他伏在了宋墨的床头,呜呜地哭得不能自己,“父亲上前去,却被母亲一把推开……”

宋墨眼前一片模糊。

原来母亲是在和父亲吵架之后吐血而亡的!

是什么事让母亲和父亲之间有这么大的分歧?

会不会与舅舅们有关?

他仔细地思量了一番,否定了这个想法。

舅舅们的事已经有了定论,并没有伤害到宋家的利益。母亲是个明白人,就算是当初舅舅们遇难时父亲没有尽力帮忙甚至是敷衍了事,母亲也不会因此而责怪父亲——父亲代表英国公府,英国公府一向唯皇上马首是瞻,母亲分得很清楚,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气得吐血身亡。

那这件事与自己被陷害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是什么事能让父亲去谋害自己精心培养的长子呢?

如果能知道母亲和父亲为什么起争执就好了?

现在,谢嬷嬷不在了,那几个大丫鬟就成了关键!

母亲和父亲吵架的时候,她们几个虽然立在院子里,但宋翰说母亲和父亲吵得很厉害,她们应该多多少少能听到只言片语。还有陷害自己逼奸的,也是这几个大丫鬟。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关联,只怕谁也不会相信!

现在他做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写了几封信给三公主等人,请他们帮着他疏通关系,尽早地见到皇上,父亲如果没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御前那一关未必就过得去。这一点,相信父亲也是很明白的。要不然,父亲也不会在强制他不成的情景下急急地招了陶器重前往。

一旦父亲决定妥协,为了不被抓到把柄,父亲肯定会把那些用来陷害他而投靠父亲或是被父亲收买的“证人”灭口。

到时候他只要派人紧紧地盯着父亲的那些手下,就可以找到那几个大丫鬟的下落了。

想到这里,宋墨觉得有必要再叮嘱自己的属下几句。

安慰了宋翰一通之后,他喊了几个护卫护送宋翰和梨白去了灵堂,然后叫了夏琏进来,吩咐他派专人负责找蒋氏身边的几个大丫鬟。

夏琏恭声应“是”,有护卫进来禀道:“陶先生求见!”

宋墨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淡淡地说了句“不见”。

屋外的陶器重仿佛早已知道了答案似的,没等那护卫转身,已高声道:“世子爷,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那些护卫您杀就杀了,也应该消消气了。再过几天就是夫人的三七了,死者为大,您总不能让夫人走了都不安稳吧?我这次就是奉了国公爷之命,来和世子爷商量夫人三七祭祀之事的。世子爷心里就是再气、再怨,看在夫人的面上,也把这几天过了再说。您觉得如何?”

宋墨听着只觉剜心的痛。

事到如今,父亲还要利用他对母亲的敬重……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才稳住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变调。

“你进来吧!”宋墨对着窗外的那个身影淡然地道。

陶器重忙恭敬地朝着宋墨的内室行了个礼,这才走了进来。

“陶先生请坐!”宋墨已经恢复了从前的云淡风轻,让护卫给陶先生上茶,道“颐志堂的仆妇都带着伤,只好委屈先生了。”

“哪里,哪里!”陶器重忙欠了欠身,恭谨地道,“说起来,这件事都是小人作祟,国公爷受了蒙骗,您也受了冤屈……”

“这么说来,父亲已经觉得是他做错了啰?”宋墨淡然地打断了陶器重的话,目光灼灼地盯着陶器重的眼睛。

陶器重没想到宋墨这样的犀利,他不由苦笑。

如果他承认是英国公错了,接下他们就得对宋墨割地赔款;可如果不承认英国公有错……他想到来时一路见到的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想到宋墨送出去的那几封信,想到昨天堆在院子中央的那些尸体,想到把宋翰团团围住的护卫……

他有些不自在地轻轻咳了一声,只好喃喃地应了一声“是”。

“既然如此,”宋墨似笑非笑地望着陶器重,“那就请父亲维护我作为世子的尊严,把那些小人的头颅割下来以儆效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