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雨

与此同时,远在京都的陈曲水却被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惊醒。

他悚然而起,听到哗啦啦的,雨从天落。

原来是下雨了!

他捂着胸口,半晌心情才平复下来。

在英国公府的这些日子对陈曲水来说真可谓是枕戈待旦——虽然前些日子宋墨解除了他的监禁,可对他来说,一日不离开英国公府,一日就如同身在虎穴。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

雨越下越大,狂风吹动着树枝发出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床头的安息香的香味飘浮在空中,却给人一种祥和安宁之感。

陈曲水不由微笑。

这个松萝,什么时候点起了安息香?

是怕他睡不好吗?

宋墨派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厮来“服侍”他。一个叫松萝,一个叫武夷,都是茶的名字。松萝活泼,武夷沉稳,但两个人都很机敏,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都不说。吃穿用度,十分周到,还略通文墨,奉承他的时候都言之有物。让他不时感慨英国公府的煊赫——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样的两个小厮来,没有百年的积淀怎么做得到?

他想起书房的窗户没关。

书房最怕湿气了。

陈曲水喊当值的小厮:“松萝!松萝!”

没有人答应。

陈曲水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是因为奉命行事的缘故,还是英国公府的规矩如此,平时两个小厮从不曾离他左右,而今天他竟然唤不到人?

他暗暗奇怪,眼角的余光落在一件白布孝衣上。

这是一个叫曾五的家丁送来的。

英国公夫人去世了,英国公府的人都得戴孝。

他向曾五解释:“我只是暂时客居于时,穿得素净些就是了。”

曾五翻了翻白眼,不齿地道:“你既然吃英国公府的,喝英国公府的,就得守英国公府的规矩。别以为你是严先生的知己就可以与众不同。就是严先生回来了,也得戴重孝。”

陈曲水是借口与严朝卿有旧住进来的。

他当然不会为这个和曾五一般见识,默默收下了孝衣。

曾五趾高气扬地朝外走,一面走,还一面嘀咕道:“不就是个借口和严先生认识,哄了世子爷,跑到我们府里来骗吃骗喝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敢在老子面前拿乔,把老子给惹火了,老子到国公爷那里去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鄙视。

陈曲水只能苦笑。

英国公府不止一个人这样看待他。

不过这样也好,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他从一旁的高柜里找了件袍子披在身上,去了书房。

四扇冰裂纹的支摘窗在白天敞开的时候让书房里亮敞透气,可此时,关起来却有些麻烦。

陈曲水正要收了支架,就看见松萝头顶着片芭蕉叶朝这边跑了过来。

他想到了自己屋里的那支安息香,心中一动,躲在了窗后。

很快,庑廊下就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一直走到了内室旁的耳房。

那是松萝和武夷的睡房。

这么晚了,他去了哪里?

陈曲水思忖着,从窗后走了出来。

有人冒雨朝这边跑过来。

陈曲水定睛一看,竟然是武夷。

他和松萝一样,径直去了耳房。

陈曲水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寻常。

他想了想,轻手轻脚地贴着耳房的门听着里面的动静。

“你快点把湿衣服换了,小心被陈先生发现了。”

武夷的声音虽然小,但在这样的夜晚却听得十分清楚。

“真倒霉!怎么遇上了这么大的雨!”松萝小声嘀咕道。

武夷却问:“你打听到什么没有?”

“什么也没有打听到。”松萝的声音显得有些沮丧,“只知道是国公爷亲自嘱咐那王细来抓的人,至于是为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只能等世子爷回来再处置。”他说着,语带困惑地道,“好奇怪,现在府里的那些护卫,好多我都不认识,反复地盘查我的身份,要不是遇到了谢护卫,我差点回不来!从前有新进的护卫都会由人带些日子,把府里的人认个七七八八了才会让他们巡防。可这一次,四个人里,我只认识谢护卫一个……”

“所以我觉得不对劲嘛!”武夷的声音显得很担忧,“陈桃哥是世子爷近身服侍的,世子爷不止一次地夸奖他小心谨慎,连自己的体己银子都交给了陈桃哥管,陈桃哥到底犯了什么事呢?还有文护卫,世子爷走的时候曾当着我的面跟他说,世子爷去辽东的这日子,让他多看护点我们的院子,还说,让我有什么事就去找他,可我找了他好几趟都没有找到人,他到底在干什么……”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陈曲水忙回了房躺下。

不一会,松萝走了进来。

“陈先生!陈先生!”他小声地喊着陈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