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

赵佑樾闻声却是一时沉默了。

对弟弟突然提出来的“搬走独居”一事, 他似是并不意外。长者还在,子孙另居别处,其实是大事, 一个闹的不好,就能被扣上一顶不孝父母的帽子。

但赵佑楠不在乎这些。左右他在京中也早没什么名声了,又何惧再多一条“罪名”。

他也是方才经兄长提醒,才突然意识到,这些年来, 祖母为了他、为了这个家,到底操碎了多少心。他不能太自私, 不能因为自己心中的仇恨,而让祖母晚年不安。

母亲的仇,他自然会记着。但既然都忍了这些年了, 倒也不急于一时。日后, 有的是清算的时候。

眼下最为重要的, 一是让祖母能得享天伦。再一个就是, 不让妻子跟着一起在这里日日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赵佑楠今儿也不是突然就莫名说出这些来的,其实这段日子来,他也有在心中盘算过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至于今儿突然在兄长面前提出来, 也是因为更坚定了搬走的决心。

但令他疑惑的是,面对如此大事, 兄长似乎也并不感到意外。甚至, 他没有立即就出言阻止。

看来, 他或许心中也早有自己的盘算在。

“大哥在想什么?”兄弟二人之间虽然早在母亲去世时就各自独立,之后,更是聚少离多,但因少时关系特好的缘故, 且又是一母同胞,所以,哪怕如今早已都成年各自成家了,情分依然不减半分。

从前是什么样,如今依旧一如往昔。

赵佑楠有什么话,若正好遇到兄长的话,不会瞒着他。

但他也能看得出来,兄长这些年越发磨得自己心智深沉,他有什么事、有什么话,好像和自己说的少。大部分,似乎都深深埋藏在了心底。

他也曾试探过,想挖出他藏在心底的一些秘密来。想着,他若有什么筹谋,他或可相帮,他或有什么苦楚,他也能做一个聆听者。

但兄长似乎不愿意说什么。

问多了,就说是他想多了。

所以,渐渐的,赵佑楠也鲜少再问。

赵佑樾眉心一挑,再望过来时,面上早恢复了一如往昔的和煦秋容,他轻轻启口,声音冷静又温柔。

“我只是在想……或许你搬出去独住,是个不错的选择。祖母跟着你另居,她老人家也能过几年开心的安生日子。只是,这件事情你暂且别急着提,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权看怎么说,又什么时候说了。这样,你先等等,过一日你我间好好计划一下再说。”

赵佑楠闻声笑着点头:“小弟正有此意。”

兄弟二人负手并肩走在前面,卢氏识趣,没有凑过去打搅,而是落后了几步,慢悠悠跟在二人身后。只是,她时不时的,会把目光投落到前面并肩而立的兄弟二人身上。

大爷锦缎素袍,气度优雅温和,犹若秋风淡月。二郎高大俊伟,爽朗豁达,如烈日骄阳。兄弟二人一静一动,一柔一刚,各有风华,平分秋色。

观及此景,卢氏忽然想到当年她还待嫁闺中的时候。当年的烈英侯府,已是威名赫赫。但比起老侯爷的军功来,更让人喜闻乐道的,则是赵家的这二位公子。

当年二郎还小,热议他的人自然少些。不过,当年的大爷,却是很多闺中少女的梦中情郎。

还在闺中时候,她就听说过,一品军侯府赵家的这位嫡长子,姿容秀逸,文才武略。要说唯一不太好的,就是这性情。

赵家大郎性情孤傲,是一朵长在冰山雪地的高岭之花,难以采摘。

后来赵家闹出那种丑闻来,紧接着赵侯夫人去世……原本挤破脑袋也要定下和赵家大郎这门亲事的不少人家,都渐渐退缩了。最后,这个便宜,倒是被她占了。

其实嫁过来之前,她心里也慌过,怕自己的夫婿会是一个不知冷热的人。可嫁来之后才知道,大爷虽清冷如霜,但却是个极为温柔的好男人,绝不是外面传的那样孤傲冷漠,目中无人。

本来她一切都是挺满意的,可人心总是不足。没有二郎夫妻的对比,没有二郎对弟妹掏心挖肺般的好的对比,或许,她也会这样知足一辈子。

卢氏不尽也会奢想一下,若哪日,她的夫君也能为她这样疯狂一次就好了。

赵佑楠回青云阁时,柳香还没歇息,正在等他。听说丈夫回来了,立即迎了出去。

赵佑楠本来和大爷谈完了搬走的事情后,这一路上,心里想的也都是这件事。直到见到妻子人,他才记起发生在今天的另外一件事来。

今天他们见了衡阳王,而妻子和衡阳王竟是旧识?并且,他们二人虽未挑明了去说,但他又不傻,不可能瞧不出一些端倪来。

并且他能推断得出,这个傻女人,曾经或许有心属过那个衡阳王。

虽然她克制得很好,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眼中藏有悲伤的情绪。虽说已经过去都这么多年了,如今她心中未必还有那个人,但至少,她曾经心中是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