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说来也巧,地藏阁分舵所处的位置距离八仙楼不远,是跟八仙楼仅隔了两家的随三娘鲞鱼铺。

这鲞鱼铺没有牌匾,但铺子外面有两个木架子,挂着各种各样的咸鱼干,大的有半人多长,小的不过只有小拇指大。两个木架子上的鱼由大到小依次排列,因为对比强烈,很能吸引路人的目光。

铺子虽无牌匾,却胜过很多有的,又因为她家咸鱼干比鲜鱼便宜,还耐存放,每天光顾的客人不在少数,生意非常不错。

店主随三娘是一位年三十一岁的寡妇,方圆脸,微胖身材,见人便笑,说话声音清脆,应酬起来更是八面玲珑。

据八仙楼的厮波何安介绍,八仙楼烹饪所用的咸鱼也都买自于随三娘家,口味好,价格便宜,满汴京都找不到比她家更划算口味更好的鲞鱼铺。

汴京的清晨,街上也不乏有人来来往往,因为大宋的富裕指数非常高,是整个中国史上最富有的朝代,所以百姓们都很懂得享受,不做早饭出来吃的不在少数。

崔桃带着王四娘和萍儿,随着人流来八仙楼吃早饭,特意选择了靠窗的位置,顺便观察了下随三娘鲞鱼铺的情况。这会儿鲞鱼铺才开门,没什么人。她们吃完饭从八仙楼出来的时候,但刚好吹来了一阵晨风,能闻到一阵咸鱼味儿。

崔桃随后去了邻街茶铺,在雅间内与韩琦等人汇合,

她特意招呼李才过来,问他是否记得当初他们跟地藏阁刺客交手的事儿。

“当然记得,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时幸亏师父机智,漫天撒钱,救了我一命。”李才应承的时候,不忘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崔桃。

崔桃问他当时是否闻到那些刺客身上有咸鱼味儿。

李才挠挠头,仔细想了半晌,不确定对崔桃道:“好像没有吧,如果闻到了的话,当时肯定就说了。”

“我也没闻到。”崔桃道,“制作鲞鱼,不论是风干、火烤,还是烟熏,都也逃不过有味儿。”

李才沉吟了下,“倘若只是在那里暂住,不参与做鱼呢?”

李才可不认为那些江湖刺客,会有什么闲心在平常闲着的时候去做咸鱼干。

崔桃给李才举个例子,“咱们那日吃锅子,吃的时候你可觉得自己身上有味儿?”

李才摇头。

“吃完了呢?”崔桃再问。

李才对这方面倒没注意。

李远忙表示身上味儿大着呢,他一回家就被他妻子孩子闻到了,都追着他问都吃了些什么好吃的。

王钊跟着附和,他更衣的时候也闻到了味儿了。

当时大家只是吃了一会儿锅子,还在外面,都染了一身的味道。如果在一个人在每天都制咸鱼的铺子里暂住,身上是不可能染不味道的。

王钊连连点头赞同:“崔娘子担忧得不错,鲞鱼铺的鱼味儿是避免不了的,若在那铺子里呆得稍微久些的人,身都会沾味儿。那些刺客身上没有,还有约崔娘子在城隍庙见面的那名玄衣女子身上,也同样没有。莫非消息有假,不是这鱼铺?”

“刺客身无鱼味儿却不能证明这铺子就没问题。”韩琦淡然地端起茶碗,饮了一口。

王钊等都不懂韩推官这副高深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都看向崔桃,照例希望她给大家解释一下。

“三重包围,韩推官的顾虑果然是对的。若消息可靠,一定跟这鲞鱼铺有关系,要么碰巧那些刺客不住在这,要么是这鲞鱼铺连接了另一处地方。”崔桃说罢,马上拍马屁赞叹韩琦的‘三重包围’举措明智至极!

王钊等人恍然明白过来,这咸鱼铺原来只是个招子,有地道或其他什么方式连接到另一处。这样来往的刺客只是偶尔路过一下咸鱼铺子,只要滞留的时间不长,身上自然就不会沾染太多的咸鱼味儿。

片刻后,张昌从外头赶回来,告诉韩琦,鲞鱼铺相邻的几处宅院他都打听清楚了。鲞鱼铺左邻一个裁缝铺,右邻一个胭脂水粉铺。后面毗邻的三家铺子则正在大家如今喝茶的这条街上,跟鲞鱼铺正‘背对背’的是一家茶叶铺,左边是棺材铺,右边的铺子则荒着。那铺子看似常年闭门,屋顶长了许多荒草,门板都钉死了。门板上还贴了不少符纸,扯着红线,符纸有新有旧。

“那家铺子我知道,三年前的大案。男人杀了一家十口,连自己孩子都没放过。”李远是开封府的老人了,知道的自然多些。

崔桃请李远快讲一讲这大案的具体情况。

“原是一家胭脂铺,生意很好,男人老实巴交,很勤快,铺子里里外外的打扫搬运都由他来。但他做不得太精细的事,比如制胭脂水粉这些他都不行,也没有商人的精明,不大会算账。女人却很厉害,能张罗着在外采买好料,制得而来的胭脂颇受汴京内的小娘子们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