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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顾耀东一样,他们很快发现了那块带血的石头。但两人毕竟受过训练,片刻之后他们就在附近发现了其他血迹,最后延伸到了一处悬崖边。二人站在崖边用手电筒扫着下面,突然,其中一束光停了下来。

“怎么了?”另一人赶紧也将手电筒照了过来。

山崖下面,躺着蔡队长的尸体。

莫干山盛产山货、茶叶,还有各类竹制品,常年都有商贩来这里收货,拉到周围的城市去卖,所以货车在这里供不应求。在半山小镇就有一家货运车行,离会场别墅区不算太远,大概二十分钟车程。车行在一片竹林旁,大门口两侧的门柱上,各有一盏圆球状的路灯,一侧路灯后有块很大的黄色广告牌,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车”字。每当路灯亮起时,这个“车”字就会被照亮。从大门进去后是一处很大的院落,停着二十来辆货车。再往里走,是一栋两层高的小楼,除了两间办公室,其他房间都用作仓库了,有时也租给外来的生意人临时堆货。

就在二楼东边的一间仓库里,亮着微弱的煤油灯。屋子一共内外两间,到处堆着货箱。内屋地上,铺着简易的褥子。邵白尘躺在上面昏迷不醒,小腿上已经绑了绷带,看样子是受了伤。

沈青禾坐在煤油灯前,摩挲着手里的发夹,发夹上的三朵琉璃小花少了一朵。如果不是因为邵白尘带着枪伤过不了山下的关卡,她是不应该再把他带回自己的秘密落脚点的。

作为一名联络员,沈青禾和敌人兵戎相见的时候并不多。想起刚刚在树林里发生的一切,她依然心有余悸——

蔡队长用手枪戳着邵白尘的头,沈青禾不得不扔掉了手枪。

蔡队长:“你就是另外一个交通员?”

沈青禾:“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蔡队长:“吕明,湖州地下党二组交通员。你来莫干山是为了见这个人吧?我不跟你兜圈子。吕明已经被打死了,如果你愿意坦白,我可以告诉你吕明死前交代了什么。”

沈青禾:“你是货车司机,我也是货车司机,只是恰好路过,看见你对这位老先生起了歹心,想救人一命。”

邵白尘趁二人说话之际,悄悄从长衫里摸出一支笔,两眼一闭牙一咬,将笔朝蔡队长大腿戳了下去。可惜他手无缚鸡之力,只是戳痛了对方。蔡队长气急败坏,推开邵白尘就朝他开了一枪。与此同时沈青禾也迅速拾枪,打中了他的肩膀。

还没来得及补第二枪,蔡队长已经扑过来,用未中枪的一只胳膊勒住了她的脖子。沈青禾殊死反抗,快要窒息之际,她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砸向对方头部。蔡队长应声倒地。

随着荒原上空响起的第四声枪响,蔡队长从山崖滚了下去。

沈青禾扶着小腿中枪的邵白尘去了树林另一侧的小路。她的货车就停在那里。

发夹上的琉璃花朵,也许就是在和那个男人搏斗时弄丢的。沈青禾看了一眼沉睡的邵白尘,轻声出了房间。她到货运车行旁边的竹林,将那枚发夹埋进了土里。那个男人死了,邵白尘暂时安全了,而自己的痕迹也就此掩埋,今晚的一切也许就此过去了。但是吕明牺牲了,名单交不出去,也没有人来接应,王科达迟早还会对剩下的目标动手,自己一个人应该怎么办?

顾耀东和丁放依然在深山里一前一后走着。当手电筒只剩最后一丝忽明忽暗的光亮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间小木屋。二人一进去,一股阴冷的霉味便扑面而来。屋里破旧潮湿,连木墙上都长出了蘑菇。放眼望去,除了一张茅草床,便只剩破桌烂椅。但这已经是深山老林里能找到的最好的落脚处。

顾耀东脱下制服铺在茅草床上,这样睡着至少能干爽些。

丁放呆呆地站在一旁,想着刚才的事依然惊魂未定。她看顾耀东也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惶恐地问道:“顾耀东……邵先生有可能遇害了,是不是?”

过了片刻,顾耀东才回答道:“也有可能被人救了。等回去了会弄清楚的。睡吧,我出去守着。”说罢他转身就出去了。

顾耀东坐在门口,从兜里拿出了那枚琉璃小花。刚刚丁放问那个问题时,他本能想到的是沈青禾,她在那里出现过,也许还和人搏斗过,如果邵先生遇害了,这意味着她很可能也凶多吉少。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不可能的,她是在被二十多个警察围追堵截时还能开着警车脱身的“白桦”,他亲眼见过,他站在车外,她坐在车里。那时她能脱身,现在也一定能。

他将琉璃小花装回衣兜,拿出警棍到门边站岗,就像在会场里一样。

丁放蜷缩在床上,听见门口没了动静,有些害怕地轻声喊道:“顾耀东,你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