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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段时间我让你产生了什么误会,希望我现在解释清楚了,你也不要再胡言乱语给我添麻烦!”

顾耀东拉着沈青禾胳膊的手,终于放下了。

“不要自作聪明,也不要对别人说你这些所谓的猜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沈青禾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这是真心话。

顾耀东:“我明白。”这也是真心话。

片刻的沉默。

“亭子间会一直留着等你回来。祝你一路顺利,生意兴隆。”顾耀东朝她挤出一个笑容,转身回去了。沈青禾只觉得心底一阵痛楚,那种潮湿但却流不出泪的痛楚。她咬牙转身出了弄堂,上了夏继成的车。

从福安弄到客车车站的路上,只有沉默。

终于车停在了车站外。

“货平安送到了,就给老董打个电话。”夏继成交给沈青禾一本证件,“这是会场的通行证,大会期间,可以用它进出会场。”接着是一张许可证,“这是放在卡车上的进山许可证。警局在山脚设了关卡,许可证只能管两天。到期之后你就不能再进山了。”

沈青禾将两样东西收进坤包:“知道了。”

夏继成从后视镜看着她,语气有些冷:“青禾,你应该知道,不管有没有顾耀东,我都会离开上海吧?”

沈青禾也从后视镜中看着他的眼睛:“你想说什么?”

“组织对顾耀东的考察,很快会有结果。从莫干山回来之后,希望你也能给我一个答案。如果真的觉得他不合适,我会让他死心的。”

沈青禾明白了,他听到了刚刚在弄口的谈话:“其实有时候,我宁愿他是个浑浑噩噩的笨蛋,或者哪怕是个混蛋,我都不用这么纠结。”这话像是解释给夏继成听的,又像是自言自语说给自己的。

夏继成下了车,沈青禾也跟着下了车。他将行李拎下来,交到她手中。

“一路顺利。”

沈青禾拎上行李,隐没在客车站的人来人往中。

咖啡馆里弥漫着香气和若有若无的音乐声。丁放独自窝在角落里喝咖啡、写稿。一个男人忽然唐突地坐到她面前。

丁放抬头一看,顿时有些恼火:“你怎么又来了?”

男人脸上堆着笑:“丁小姐,你不答应参加莫干山交流会,我回秘书处交不了差啊!”作为上海市政府秘书处的第一秘书,他已经低声下气请了丁放好几次,次次都碰一鼻子灰。被政府邀请参加大会,是多少作家求之不得的机会,这女人竟然还装清高。

“实在抱歉,我对贵党操办的活动没有一丝兴趣。我是无党派人士,不过写点风月小说而已,为什么非得让我去参加那种大会呢?”

“这不是政治大会,主旨还是交流学术。您现在是上海文坛最受欢迎的年轻作家,您要是不去,那就显示不出这个大会兼容并包啊!”

丁放将钢笔插回笔帽,收拾稿件:“不好意思,这招对我不管用。你要是再缠着我,我就去警局告你骚扰了!”她把钱放在桌上,抱着东西起身就走了。

男秘书追到门口拦住她:“内政部专门从南京派人来上海落实名单,李次长再三叮嘱一定要邀请您参加。毕竟您是年轻作家的代表,又在学生里很有号召力,不出席太说不过去了。”

“我只写自己喜欢的东西,去我想去的地方。这有什么说不过去?”

“大会还设了各种奖项,你是很有希望拿奖的!”

“哦,那就把希望留给别人吧。”丁放绕开他想走,但男人今天铁了心要把秘书处交代的事情办成了。他拉着丁放不依不饶,游说渐渐变成了纠缠。

顾耀东无精打采地进了刑二处。夏继成随后进来,看了他几眼,装作若无其事地泡茶。

小喇叭和于胖子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二人好心地围到顾耀东身边,小喇叭说:“他们在磁带上动手脚,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你是被他们当枪使了。”

于胖子赶紧附和:“这回认栽吧,下次长个教训,你是不可能斗得过杨队长的。”

小喇叭:“没关系,我们家耀东还是太年轻,受点委屈,以后慢慢就好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夏继成的眼睛一直没离开顾耀东。

顾耀东:“李队长,今天有任务吗?”

李队长:“没有。”

顾耀东“哦”了一声,回头看着一屋子无所事事的二处警员,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能有人塞给他一堆事情。

“李队长。”夏继成开了口。

李队长赶紧放下正在织的毛衣:“在!”

“昨天去澡堂,里面乱糟糟的。负责打扫的人呢?”

“听说管澡堂的人生病了。”

“哦……顾耀东。”夏继成转向顾耀东。

顾耀东立刻起立。

“我看二处这么多人就你一个人闲着。人闲久了容易出毛病,去干点体力活吧,出出汗,振奋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