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页)

水在微波炉上热着,他提着扫把铲子过来,将窗打开透风,然后打扫卧室。

卧室里的废弃纸张实在太多了,多是画了一半就被从画板上撕下来扔掉的,颜色基本上是交织的黑色与红色,线条过分夸张扭曲,透着深深的压抑感。

陶杨将这些废弃稿收了起来,目光放在画板上完成的作品上。

上面的颜料还没有干得彻底,可以看出刚画完没多久,画的是一群穿着白色长衣长裤的小孩,小孩们被关在一个巨大的房间里,他们手拉手站在一起,笑容格外甜蜜,视线却是极为的空洞和扭曲,宛如一群恶魔。

陶杨仔细打量这副画作,尽量将自己的视线从他们的眼睛上移开。

终于,他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画作的中心缺了一个人,这其实不太容易注意到,画面里的孩子很多,交杂在一起,有高有低,前后重合,很容易让人忽视这个细节。

他凝视了一会儿,别开视线,不再看那画中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睛,回到厨房煮面。

十几分钟后,陶杨端着面进了沈舒宁的卧室,将面放在床柜上,伸手隔着被子拍了拍,“沈舒宁,起来吃早餐,吃完再睡。”

被子里的人扭动了几下,终于爬了出来,陶杨将碗和筷子递了过去。

青年接过碗筷,等了一会儿才囫囵将面条吃完,他吃面条的速度很快,筷子一挑一裹放进嘴中,很快就吃完了,就脸汤也喝得一点都不剩,安静且迅速的解决完后将碗筷递了出来。

陶杨将他过长的额发勾到耳朵后面去,起身把吃完的碗筷拿了,语气故作凶狠,“吃完赶紧给我睡觉,下午我带你出去剪头发,顺便给你买身新衣服,顺便再去医院。”

沈舒宁疲惫的闭上眼睛,靠在枕头上,低低应了一声。

这一觉他直接睡了下午五点,起来的时候,头晕目眩。

沈舒宁靠在枕头上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爬起来。

陶杨坐在床边在敲电脑,看到他彻底清醒了,把电脑合上,“还有干净的衣服吗?”

“衣柜里有……”

青年起身,打开衣柜取了套干净的衣装扔在他床上,“快换,换完带你出去。”

沈舒宁拿着衣服,忽然有些恶心,这恶心并不是针对陶杨,他来得突然,让沈舒宁险些吐了出来,他忍住这种冲动,缓慢换上了衣装,穿上鞋子,去洗手间洗漱。

水龙头打开,红色的涓流流泄出来,过了一会儿才变成正常的颜色,沈舒宁缓了一会儿伸手碰水,洗脸刷牙收拾后,被陶杨拽离开了房间。

外面的温度已经降了不少,陶杨将沈舒宁带去理发店,过场的额发被理发师修剪干净,只到眉边,镜子里的青年面容苍白,却十分清秀,眉长眼黑,鼻翼挺拔。

他的身上有种奇异的特质,介于温润和冷淡之间,又透着让人难以接近的阴郁,很复杂很纠结的特质,让他看起来有些格外神秘的吸引力。

出了理发店,陶杨带沈舒宁去买衣服。

沈舒宁已经一个多月没出过门,他亦步亦趋跟在陶杨身后,看着周围的世界眼神陌生极了,一辆车开了过来,还是陶杨拉住他,他才恍过神来。

“沈舒宁,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陶杨说,语气明显在暴躁边缘快要爆发。

沈舒宁眼珠子动了下,低声道:“抱歉……”

他并不想这样,只是……

他的视线里,所有一切都是扭曲的形状,就连面前的陶杨也是如此,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黑色的长影,扭曲着从他面前经过,偶尔回头,便露出血红的嘴,咧到耳朵后面去。

眩晕感充斥着这个脑海,沈舒宁胃里又泛了恶心,他弯下腰,干呕了几声。

他知道自己得了很严重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治愈好,目前看来,好像是越来越糟糕了。

陶杨连忙弯身来扶他,刚才还有些暴躁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担忧起来,“沈舒宁?舒宁?”

“宁宁!”

宁宁……

这个称呼宛如一块石头扔进死寂的水湖里,沈舒宁的瞳孔缩了缩,他猛的推开陶杨,跌坐在红灯的路下,剧烈的呼吸着。

“你没事吧?!沈舒宁!”

陶杨蹲下身来,“我带你去医院——”

听到医院,沈舒宁深呼吸一口气,他勉强着爬起来,“没事,我不用……去医院。”

他的声音有些艰涩,听起来就像快要报废的电风扇一样。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沈舒宁抬起眼来,正准备说话,眼神却忽然怔愣住了。

一名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对面。

少女穿着墨绿色的长裙,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蔷薇花,安安静静的站在人群之中。

黑色柔软的长发散落在她的肩膀上,夕阳的光照在她的半边脸颊,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少女整个人的气质如同她手里静静绽放的蔷薇花一样,温柔美丽,出尘不似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