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宋应星(第2/3页)

这些对于习惯了清贫的他来讲,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现在考虑的是去哪里寻求银钱,把他的文稿刊印出来。

兄长应升的薪资大部分也要寄回家中,以供养老母和几个在家务农的兄弟。

家中兄弟四人,除了他和大哥应升在外为官,二哥和四弟都在奉新老家操持田地,两人家中也是人口众多,侄子侄女加起来足有十余口,指望田地那点产出仅仅裹腹而已,日常其他花用只能靠他和兄长的月俸度日。

油盐酱醋、人情往来、修房盖屋,婚丧嫁娶,这些都是非常大的开支,也是必不可少的。

向来清廉端肃的宋应升不会有太多的额外收入,在外为官几年,身边也只有一名老仆跟随服侍,家中大嫂侄儿一直待在老家。

县教谕属于没有品级的职官,每月只有一两七钱的月俸。偶有家境宽裕的生员送一点年节之礼,无非是腊肉点心之类的,从无有人送过银钱与他。

即便这点微薄的收入,宋应星每月也要攒下一两,攒够五两银子,便托人捎寄回家,好让家中宽裕一分,可以让老母能吃点好的。

对了,该给这份书稿起个什么名字呢?

宋应星忘了腹中饥饿,皱眉苦思起来。

既然是格物之书,那就不能用什么集什么录之类的名称。

到底用何名称为好呢?

易经系辞有云:天工人其代之,则必与天无二;格物需开物,方能成务也。

有了!就是它!

世间万物自有规律,格物方能致知,而致知便能进一步提高自身学识,然后再用实践将其实现,所思之物便会制造完成,并且其精巧更胜天然!

天工开物!

对!就是天工开物!

此刻的宋应星手舞足蹈,开心的像个孩童,要不是脸上的皱纹如同深沟一样的话。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像是有人小跑着进了院子。

宋应星停下动作,心里略感奇怪。

平时很少有人来到这里找他,县里的公事与他无关,他也不喜与生员外的人交往。

“宋教谕!知县大老爷有请!”

一个差役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喊道。

宋应星整了整衣冠,沉声道:“你可知知县大人何事找我?”

“京城来人了!说是奉命前来接宋教谕前往京师!宋教谕,您老要发达了!”

差役满脸喜气的开口道。

宋应星一愣,京城来人?怎生回事?我在京城并无亲友,也无同科同年,谁找我呢?

当宋应星来到衙门二堂时,分宜知县赵逢春满脸堆笑着起身相应,口中道:“长庚兄,快快请坐!京师两位上差前来寻你,言说乃圣上所遣,请你到京师有重用!恭喜恭喜!”

宋应星目光看去,两名身穿蓝色罩甲的年轻人端坐在椅子上,正在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

见宋应星用莫名的眼神看来,两名年轻人同时起身拱手行礼,然后其中一人开口道:“可是宋先生当面?某二人乃锦衣卫北镇抚司缇骑,某乃校尉李成,彼乃校尉徐松。某二人奉上命前来接宋先生至京师一行!”

宋应星闻言不由更加惊诧。

锦衣卫不是已经式微了吗?怎地突然出现在偏僻小县,且还是专程前来寻我?我不过是一不入流的杂官,日常也未犯何忌讳呀?

李成见其神色,自是明白其心中所想。于是笑道:“宋先生切勿多虑,实不相瞒,某二人乃是奉圣喻前来。圣上闻听先生大才,欲召先生前往京师另有重用,先生要是无他事,还是收拾一下,咱们尽快赶往京师为好!”

旁边的知县赵逢春用羡慕的眼光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宋应星性格古怪,平素很少与人交往。就算在一个衙门中,他和宋应星也只见过寥寥数次,那几次也都是在县试时的公众场合,两人私下从无交集。

就这么一个土埋半截的杂官,咋就突然直达圣听了呢?也没听说他有何才气啊?偶尔听闻他就是躲在屋里写写画画,可也未见有何名句流传出来啊?

赵逢春笑着开口道:“宋教谕不必疑虑,适才本官验看过两位上差的腰牌,确乃锦衣亲军中人。宋教谕大名直达圣听,此后前程无量啊!本官给宋教谕道喜了!”

宋应星对二人身份不再怀疑,但对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圣上如何得知他的名字,心中却是疑惑不解。

圣上日理万机,终日操心国事,是如何知悉自己这样的无名之辈的呢?

李成催促道:“宋先生,你磕头谢恩吧,圣上再三叮嘱,先生所有手稿都要带上,之后我二人护送先生启程!”

宋应星这才想起,不管是圣旨还是圣喻,自己都要大礼跪谢的。

于是他连忙面北跪下,口呼谢恩磕头三下起身后,转身对李成道:“李校尉,下官家乡奉新离此不远,能否容下官回乡与老母辞别?此一去数千里之外,不知几时方能返家,家中老母七旬有余,下官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