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次振翅(第3/3页)

周遭更亮了。

可视范围扩大,也更可怕了。

还不如不开。岑矜心力交瘁。

迎面横着根树枝,李雾驻足,挑高。

女人先走,等她通过,他才抬步。

岑矜倏地细声惊叫:“李雾你人呢!”

李雾被吓一跳:“……我在你后面啊。”

“不要走我后面!”她恼羞成怒贴回来。

两人手臂就此靠拢,不时磨蹭着,李雾心痒起来,脑袋也热烘烘的。

突地,岑矜脚畔一阵草木窜动,O@迅疾。

她一下弹开,惨叫“什么东西啊!”,慌不择路,急急抱住旁边人胳膊。

李雾一僵,好似被锁身,再难动弹。他手臂被死死搂着,紧密无隙,女人身体的温热从薄薄衣料渗进来,烫人神思。

他耳廓通红,喉结上下滚了滚,佯作镇定拿高手机一照,安抚:“别怕,应该是黄鼠狼。”

少年嗓音无法自抑地微颤着,好在岑矜早被吓去半条命,根本无暇在意其他。

岑矜仍提心吊胆:“会不会是蛇?”

“蛇没这么大动静。”

她背脊已湿,周身寒颤,再也不敢撒手,这种时候还不忘端架子下令:“靠着我!不准离我超过十厘米。”

李雾抿了下唇,他哪儿敢。

不到百米的狭道,草石磕绊,诡谲曲折,似走了一个纪元。

他们心跳飞快。

一个是吓的,一个是美的。

终于到达李雾爷爷的墓地,岑矜松开李雾,虚脱般喘气,终于有心情去看李雾爷爷的墓地。

她未拿手机直照,只于侧面借光。

李雾爷爷算是这片墓园中很体面的一位了,浇盖了平整水泥,碑身纵刻着隶书体的老人姓名。

“故

李明河

之墓”

左侧有小字:

“公二零一九年立”

“孙 李雾”

李雾将手机放到一旁,倾身拂去碑上尘泥,又将一些落叶捡走。

可能是祖孙俩名字都透着股宁和感,岑矜心跳微缓:“你爷爷名字也很好听。”

李雾将果盘摆好,怕突然的动作吓到她,提醒:“我要磕头了。”

岑矜以为他不愿让自己看见:“需要我背过去吗?”

“不用。”李雾收眼,屈膝跪地,安静地叩首。

少年低身伏拜,背部宽实,似遒劲无声的树根,匍匐进大地。一下,两下,三下,不徐不疾,月在这一刻浮出,霜一般漫过山林,岑矜目不转睛俯视着他,心如涤荡,唯剩偌大的撼动。这一刻,山野不再可怖。

待他起身,岑矜才回过神:“好了?”

李雾:“嗯。”

岑矜说:“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不用,”李雾拿起手机:“走吧。”

岑矜心神一动:“等会,我跟你爷爷说两句话。”“嗯?”

岑矜想了下,面朝墓碑双手合十:“您孙子现在衣食无忧,成绩也非常优秀,您尽管宽心。”李雾微微笑起来。

“走了。”岑矜拍一下他胳膊,先行。

“好。”李雾追到她身边,不敢再让她独自一人。

岑矜似乎不再那么害怕了,神态自若,还有心闲聊:“那次我在车里等你,你就一个人来的?”

李雾:“嗯。”

“你怎么不怕。”

“我经常走夜路。”

“可也不是通往坟地的路啊。”

“可能因为爷爷在吧。”

“也是……”

……

走出山林,两人关了手机灯光,又往回走。

一边是树,桂香四溢,一边是田,十里清寂。长天似酣,他们如行月宫中。

岑矜仰脸看那些密集澄黄的小花:“你们这边的桂花树,好像比宜市的高。”

李雾也跟着看:“因为没人管吧。”

“我觉得是品种不同,但都很好闻。”岑矜走过,一个起跳,试着够了下,花枝晃荡,还差点距离,她不禁叹气。

李雾驻足,扬臂折下同一枝,递给她。

岑矜不接,还没好气瞪他:“让你乱摘了?”

李雾闷道:“我以为你想要。”

“不是自己摘到的我就不想要了。”岑矜似赌气,双手揣回开衫口袋,目不斜视往前。

李雾懊恼地收回手,带着那枝桂花垂下,一声不响地走。

岑矜瞟他,笑一下,摊手,手指曲几下:“给我。”

李雾眼亮,又把桂枝交出去。

岑矜抽走,闻了下,横回他胸前,拦截他去路:“借花献佛,颁发给今天保护了姐姐的弟弟。”

李雾笑开来,乖乖接走:“谢谢。”

“这就是你的获奖感言?真够敷衍的。”

“……”

女人继续走;

少年继续跟。

只要她需要,任何时刻他都会挺身而出,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