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次振翅(第2/3页)

隐含痛楚的羡意升腾而起,如在心头收线一拧。

见少年从始至终都闷如哑炮,张爵边打量,边好奇:“他是你亲弟吗?”

岑矜回:“不是。”

张爵了然,夸:“我就说长得不太像,不过还是很帅啊。你的家族基因很好。”

岑矜淡笑着,只字未言,似乎在默许他的结论。

周遭鼎沸,旗帜翻飞,有球迷引吭高歌。李雾却心生空寥,不经意耷下眼皮。

下半场,岑矜故态复萌,愈发肆无忌惮。

场上情势胶着,白衣球员几次破门无果,岑矜喉咙近哑,不当心掀翻半杯爆米花。

李雾被扑了满怀,爆米花四处弹落,他忙岔腿躬身去拣。

此时下方又是一串行云流水的脚传,射门蓄势待发,全场起立,声嘶力竭。

岑矜无意俯视李雾,却发现这小子还坐那气定神闲地拾爆米花,她一堵,忙揪住他后领,一个猛提,带直他腰背:“看啊!等会再拣!”

女人温热软嫩的手背滑蹭过少年后颈,稍纵即逝。

李雾人木住,心慌不已。

嘭!

一个头球,黑白残影贯穿空气,睥视人群,迅疾撞入网栏之中。

哔――

尖锐的结束哨声响彻全场。

观众呼喊如海啸,一波接一波,势不可挡。

而李雾顶着张赤脸,正襟危坐,难以动弹,只觉胸腔轰鸣要盖过球场一切动静。

……

散场时分,三人收拾好各自物品,一道走出场馆。

岑矜与张爵有说有笑,念念不忘地讨论着球场上的精彩瞬间,李雾则默不作声跟着。

行至出口,即将分道扬镳。张爵提出请他们吃饭,岑矜摇头婉拒,说他们还有别的安排,并感谢他好意。

张爵也不勉强,目送二人离开。

取车路上,又只剩他俩。

李雾心情昂扬了些,空气也变得清新舒畅,他斟酌少顷措辞,闷闷开口:“刚才是你朋友吗?”

岑矜呼出几分刚应付完多余社交之后的疲怠:“同事。”

李雾问:“怎么不跟他吃饭?”

岑矜反问:“你想跟他吃?”

李雾说:“不想。”

“那不就行了。我也不想,”岑矜附议。神思跑回刚刚的球局与看台,反射弧继而跟上,她开始兴师问罪:“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看?都进球了还在那捡东西。”

李雾说:“看了。”

岑矜考他:“那你说,今天场上三个球都是几号进的。”

李雾:“……”他思忖片刻,精准报出三位球员的球衣号码与名字。他先前查阅过,谨记于心,所以对整个球队都印象深刻。

“是吗――”岑矜抬眼逼视,半信半疑。

李雾跟她对望,被硬生生瞧得不复自信,再答已稍有迟疑:“应该是。”

岑矜忍俊不禁,哼了声,取笑他容易上当:“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谁是谁,问着玩的。”

李雾默了,又抿唇抑笑。

“你怎么看个球都这么平静,”岑矜回望了眼白色的场馆屋顶,不满:“搞得好像我才是今天的寿星一样。”李雾说:“有吗?”

“有啊,”岑矜抱憾加受挫:“我还以为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很喜欢呢。”

生怕她陷入自我怀疑,李雾赶紧说:“我很喜欢。”

岑矜手插兜,摸车钥匙:“可你一点都不激动。”

“没有不激动……”少年嗓音低下去,不知要如何自证。好吧,错在他,不够溢于言表,但他真的很开心,不管做什么,只要能跟她一起,对他而言都是珍贵的,跟赚来的一样。

岑矜摁着车锁,四下张望找停放处:“得亏我提醒,你才没有错过最后一个进球。”

少年倏然绷紧背脊,后颈留存的触觉被这句话引燃、叠加……他耳根渐烫,最后不自在地摸了下同个位置,才继续跟上岑矜。

回家路上,岑矜去甜品店取了她提前订制的庆生蛋糕。

墨蓝的镜面奶油涂层,上面散布着几粒油画刮印质感的星。

当晚,他们协作煮出一锅长寿面,分享着吃完,期间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琐事,有往昔的追忆,有未来的憧憬,有她工作上的,也有他学习上的,还有他们同有交集的这些日子。

岑矜郑重其事端来蛋糕,点燃蜡烛,一个“1”,一个“7”。

她熄灭灯,哼了两句英文生日歌,轻轻的,柔柔的,像荒原里浮游的微弱萤火。

跃动的烛焰里,李雾度过了人生中第一个极具仪式感的生日。

他的十七岁。

岑矜撺掇他许愿,他莫名羞臊,被火光映红了脸,推拉半天,李雾才闭上眼。

岑矜注视着他,烛光里,少年面孔沉静,如在冥想,以至于有种神性。

待他睁开双眼,岑矜并不好奇他的愿望内容,只问:“李雾,你名字为什么用雾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