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3页)

为叫这场戏更逼真一些,他根本没服用凝血丸。

陆九霄这个疯子。贺凛攥紧了拳头——

眨眼间至亥时,月落星沉,整座天澜山却灯火通明,举火把的守卫兵比平日多了一倍不止。

个时辰过去,避春园还没有消息。

支摘窗半开,凉风簌簌吹拂,沈时葶攥着窗栏望向避春园的方向,小小的眉头拧紧。

窗外倏地传来两道说话声,应是哪家的姑娘在廊下咬耳朵,在阒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今儿可吓死我了,那些箭嗖嗖的,站在我阿爹身边的那个护卫,当即便断了气。”

“还说呢,你眼一闭便晕了,后头那一幕你没瞧见,陆世子推开圣上,替圣上挡那一箭,便是你阿爹都瞧呆忘了跑。”

“这可是大功,听说他还没醒呢。”

“何止没醒。”她声音压低了些,“我听说那箭正胸腔,十二时辰内醒不过来,怕是凶多吉少。瞧,避春园还亮着呢。”

沈时葶捂着唇,竭力将眸的酸意压了下去。

“笃笃”两声,屋门被敲响,她猛地回头,匆匆上前。

贺凛提着食盒进来,瞧见自家幼妹眼下的薄红,他递上食盒道:“去吧,给陆菀送点吃的。”

沈时葶一怔,立即就明白了贺凛的意思。他是要她假借给陆菀送餐的名义瞧

陆九霄一眼。

她立即接过,话还带着点难掩的哭腔,“谢二哥哥。”

避春园,偏殿。

为叫陆九霄出出汗,屋内足足燃了个炭盆,犹如人间火炉。

偏孟冬的夜很凉,沈时葶带着身寒意推门而进,冷热交加,她冷不丁哆嗦了一下。

那头陆菀已然哭肿了眼,瞧见她来,哽咽了声,哭道:“我哥还没醒。”

陆行远在冀北,夫主不在京,此次冬狩袁氏便未来凑这个热闹,眼下陆菀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一个白日过去,便听御医唉声叹气,她眼巴巴地盯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人,生怕一个眨眼人就没了……

陆二姑娘这一日,过得可谓是十分不容易。

沈时葶顺着她的目光一瞧,陆九霄毫无生气地躺在榻上,薄唇微张,毫无颜色,额前布满一层细汗,仿佛风一吹,便能断去他半条命似的,无比可怜。

她接过陆菀盥帨,“我来吧,你喝点汤垫垫肚子。”

说罢,她弯腰去擦男人额前和掌心的汗,轻轻掀开薄被一瞧,他的衣裳被御医剪开,露出里头的白色纱布,渗着刺眼的血。

她不禁抿紧嘴角。

做这种细活,陆菀确实不如沈时葶,是以也没同她客气,让了床头的位置给她。

见陆菀乏力地站在身后,沈时葶指了指床尾,“你实在困了,便趴一会儿,御医进来前我看着他。”

陆菀点点头,直地坐在床尾的杌子上。

她揉了揉红肿的眼去看榻上的人,一想他有可能醒不过来,素来不爱哭的二姑娘又掉下两颗泪珠子。

她忽然想到八年前的一日——

那时陆菀堪堪八岁,一日随袁氏进宫,独自在园游玩时,恰碰见来看望皇后的李二。

李二恶劣,见着小姑娘便想欺负,尤其还是陆家的姑娘。

他说话难听,趁无人时揪住陆菀的衣领放了两句狠话,直将陆菀吓红了眼。

正这时陆九霄出现在长廊下,十岁的少年面无神色,瞧见自己的妹妹被人揪住衣领,也并未有甚举动。

他只是不冷不热地道:“陆菀,走了。”

冷冰冰的,他素来不喜欢她。

那时候她心下的难过,比被李二揪了衣领更甚。

她跟在陆九霄身后戚戚地想,为何别人家的兄长是那样和善,就像对门的忱哥哥,而她的兄长却是一副很烦她的模样……

陆九霄领她到了坤宁宫,几位夫人正在里头与皇后话家常,他称要去寻五殿下便走了。

陆菀不敢留他,更不敢提出要与他一道去,目送着他的背影走远,垮着小脸便要踏进宫殿。

可她一低头,才发觉自己这身新衣裳掉了颗琉璃扣!

她拧眉思忖,沿途而返。

就在方才那个园子里,一模一样的地方,陆九霄将李二踹到了花坛上,二人打得不可开交,将皇后命人新栽的盆栽捣了个稀碎。

陆菀捂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毫无疑问的,回到侯府后陆九霄便被陆行伺候了一顿家法,关进了松苑,还免了他的晚膳。

陆菀才知晓他并未与陆行解释,着急忙慌地奔向梅苑解释一通,陆行沉默了许久,可这对父子性子极其相像,他是不可能拉下脸同陆九霄道歉的,便让厨娘做了几道热菜,叫陆菀“偷偷”送去松苑。

她将食盒从支摘窗上递进去,趴在窗台上嘘寒问暖道:

“哥哥你疼吗?”

“嬷嬷给你上药了吗?”

“我这有糖,你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