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荤了(红包)

窗牖外涌入的夏风将悬于雕花飞罩处的金铃吹拂得泠泠作响,两侧矗立的锼空透雕夔龙烛台中的焰苗亦是微摇。

夜风微凉,容晞因泣身体虽有些虚弱, 可在男人宽阔的怀里,却觉得很温暖。

深夜静籁, 耳畔只能听见铜叶莲花状的更漏发出的迢递之声, 和二人清浅的呼吸声。

烛火忽明忽暗,男人的容貌明明是极年轻清俊的,看她的眼神却很深沉。

慕淮越这么哄她,越宠爱她,容晞便越觉得自己很对不住慕淮。

王侯将相的妻子,乃至是妾室的家世,都是会对夫家有所辅弼的。

可她呢?

她什么都不能为慕淮做。

自己的弟弟还给他添了这么多麻烦,慕淮将她扶在了太子妃的位置上,她真是受之有愧。

容晞眼泪又汹涌了几分,只嗫嚅着小声道:“妾身没用, 妾身什么都不能为殿下做……”

慕淮神色复杂,冷声制止她再继续讲下去:“不许胡说,你哪儿没用了,你辛辛苦苦为孤生下了珏儿, 怎么就叫没用?”

他本来也不需要这个女人为他做什么,只要她能安分的待在他的身侧,每日醒来,她都乖顺地躺在他的身侧, 他便很满足了。

哪儿还会再对她有什么要求?

——“晞儿将孤照顾的很好, 之前做宫女时, 便办事得力。做了孤的太子妃后, 亦将东宫的内事料理得很好,这还叫没用?”

容晞颤着纤手为自己拭着泪,小声回道:“这些都是妾身应该做的,是妾身的本分。”

慕淮眉眼深邃,语气也低了几分:“那孤身为晞儿的夫君,不让晞儿受委屈,也是本分。”

慕淮哄她的语气就跟同幼童讲话似的,很一本正经,却又带着无奈的纵容,她真真体会到了被捧在手心里宠护的感觉。

齐国太子是个多矜傲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哄女人时竟也是如此束手无策。

容晞不禁破涕而笑。

慕淮见此,英隽的眉宇方才略舒展了几分,他低首,与眼前的娇小女人额抵着额,用低沉的嗓音又命:“不许再哭了。”

容晞乖顺地点了点头,她虽不重,可到底也不想一直踩在慕淮的华舄上,谁知玉足刚要碰地,身子便被男人横抱了起来。

她就像只小猫似的,轻而易举地便被男人制在了怀里,刚止住眼泪的容晞仍抽噎着,长睫坠着泪珠,眼尾还泛着桃粉,瞧上去虚弱又纤柔。

容晞在慕淮的怀中小声道:“夫君…你先放妾身下来,妾身要伺候夫君更衣洗漱。”

她发现慕淮并不喜欢旁人伺候,所以纵是成了他的妻子,他的近身衣冠也都是她在打理。

平日慕淮穿得衣物,戴得冠饰或是带钩佩绶,都是她亲自搭配的。

只是在怀孕的后期,她身子实在不便,才将这些假手于人。

慕淮气势凌人,实则不喜欢其余宫人的靠近,东宫的宫女总是被他吓得够呛。

其实她在逃跑前,也曾担忧过,若慕淮一时找不到伺候的宫人,该怎么办?

慕淮听到这话,却又想起了适才她在他面前跪下的模样,卑微又可怜,让他的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他并未依言将女人放了下来,再度低声命道:“日后于私,不许再跪。晞儿不再是孤的奴婢,而是孤的发妻,就算你做错了事,孤又怎会不容你?”

发妻这词令容晞心中一震。

却然,她是慕淮的妻子,可骨子里却总把他当成主子。

容晞听话地点了点头,温软道:“…嗯,妾身记下了。”

慕淮将女人放在地上后,命她穿好木屐,容晞的脚趾生得跟玉瓣似的,在暖黄的烛火下看着愈发白皙。

慕淮收回了视线,见她小脸泪痕未干,便抬声唤宫人端来了螭龙纹的铜盆。

宫人至此后,便见矜贵英朗的太子正蹙眉用帨巾为太子妃擦着脸蛋,他动作虽明显算不上温和。

可太子竟是亲自为太子妃做这种事,仍让人觉得怔然,甚至是毛骨悚然。

原来皇家夫妻也如民间夫妻一样,会有争吵和摩擦,但最后还是会如那句俗语一样,床头打架床尾和。

待那倔强的娇气女人亲自伺候他更衣梳洗后,慕淮将女人搂在怀里,同她相拥而眠。

容晞今日属实疲累,不经时便在男人熟悉的怀中进入了梦乡。

她睡姿恬和,看上去毫无防备,就像是一朵纯美又脆弱的小娇花,这种以君为天的柔弱无依,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容晞呼吸清浅,身上也泛着好闻的馨香。

慕淮暗觉,就单是这么看着容晞,他看上几个时辰,都不会腻。

原本就是个绝色的睡美人,也是独属于他一人的帐中娇。

慕淮眸底愈发温和,他小心地伸手为女人拢了拢长发。

待亲了下她的眉心后,慕淮刚要睡下,便听见容晞在梦中喃喃呓语着:“芝衍…芝衍,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