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下午李修岳收到老爷子消息。

【晚上回家一趟。】

不用想也知道苏素丽把办公室的事儿告诉了老爷子, 晚上回家要问话。

李修岳以前经常因为公司事情被训斥,这两年得心应手,很久没挨骂了, 老爷子大权在握, 一直没放给他,所以李修岳在公司里,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晚上把云初送到小巷子, 他瞧着云初解安全带, 云初解开没有直接下车, 回过身问他:“白天的事,没什么坏影响吧?”

“什么影响,”李修岳沉吟了会儿, 实话对她说,“我等会儿要回趟家。”

“回家做什么?”

“挨骂。”

他说到这先笑笑,从旁拿起香烟盒, 颠出来一根,落车车窗, 咬着烟嘴看外面,“你现在还经常被说教么?家里会给你上思想政/治课么?”

说完看过来。

云初想了想,“十八岁以后就不会, 以前管的很严。”

“我现在, ”他按着打火机,语气淡淡的,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时不时还要听我爸,给我上课……”

他吸了口烟,“像今晚, 十有八九逃不过。”

云初心想你是家族企业,自然跟我们寻常家庭不一样,虽然云初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在未南有头有脸,但怎么也不可能有李氏集团大,况且她不用继承家业。

只能安慰他:“看在钱的份上,听你爸上课就听你爸上课,人家上课都拿钱,你不需要拿钱,反过来还给你钱。”

这想法跟他不谋而合,李修岳笑着看她一眼,没说话。

云初下车,李修岳开车绝尘而去。

到李宅六点多,傍晚时分,送云初的时候天边云霞还是浅红色,眼下变成深黑红,像被霜打了枫叶,红透之前的样子,他把车子挺进车库,拉开车门下来。

花园白天刚浇过水,草坪卷着湿漉漉的寒气,眼下这个季节,不管如何精细护理,花草都到了枯萎的时候,就算还能绿几天,也是强弩之末,经不起几天秋霜的折腾。

他有些冷,搭在裤缝处的手攥成拳头,门口站住脚,双手推门。

苏素丽在餐厅端坐着,听见开门声,拿着勺子的手顿住,侧耳听听,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不动声色低头,继续捏着勺子喝汤。

碗里是中午阿姨煲的鸡汤,保温桶没装完,剩下一小碗,她都没来得及喝,趁新鲜赶紧送到公司,没想到李修岳不接她的电话不是忙工作,是在公司忙女人。

想到这里也没心情喝,推开碗,拿餐巾纸擦嘴角,李修岳这个时候正好走到眼前,瞧一眼母亲,主动说话:“喝什么呢?”

苏素丽只抬了抬头,“你爸爸在书房等你。”

李修岳站在半米外,往书房望一眼,他没做耽搁,把外套脱掉扔沙发上,扭身朝书房走。

家里统共两个书房,准确说,李修岳的书房在楼上,紧挨着卧室,而父亲的书房在楼下。

不过自从李修岳搬出去,楼上的书房闲置,就都被父亲征用了,他在楼上看书办公,在楼下书房练习毛笔字。

既然现在在楼下,那肯定是和工作无关,李修岳敲敲门,一推开就闻到浓浓的毛笔墨水味。父亲手执毛笔,桌子前站着,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看他,低下头继续写字。

李修岳背手,从一侧绕过去,歪着头细瞧。

写的是范仲淹的《渔家傲·秋思》,刚下写到“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的“闭”字,李修岳进来打乱思绪,父亲刚沾了墨水没来得及下笔,一滴墨水滴在宣纸上,好不巧,还是吸水性很强的生宣,晕染了好大一片。

父亲兴致被打扰,没心情再写,“啪”一声脆响,毛笔扔到砚台上。

李修岳轻轻动了动眉梢,松开背着的手,没说话。

父亲垂着眼,拿桌子上的湿毛巾擦手,书房安静极了,擦完扔下毛巾,“知道我为什么今晚让你回来吗?”

李修岳摊手,“您说。”

*

苏素丽等李修岳进书房好几分钟,才悄悄从椅子上下来,阿姨询问晚上想吃什么,她皱皱眉,手指抵到嘴边,示意她别说话。

以前父子俩谈事情,苏素丽从来不会关心,这次事情特殊,她想知道的总办的人是谁,希望李父好好教训李修岳,又担心李父太严厉,左想右想,走到书房门口,头抵着门,附耳去听。

尽管隔着一面木门,还是能听到书房内的训斥声。

李修岳父亲就着李修岳在公司办

公室乱来的事,把他一番指责,李修岳从始至终没吭声,李父骂完,书房陷入死寂。

安静了大概有几分钟,苏素丽怕就此结束,等下有人出来,往后退半步,正要走,就听李修岳坦然一笑,“……年轻气盛没分寸,那个劲儿上来有些昏头,这也至于您发那么大的火儿?您是过来人,比我清楚,顶多再过几年就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