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伤别离

回到楚府已是傍晚时分,在太夫人房里用了饭,众人这才散去。

楚涟漪嘴上噙着笑,由疏影、暗香伺候了梳洗,准备上床歇息。暗香在一旁想着今日下午疏影的古怪行为,虽然在马车上逼问了她许久,可她就是死活不开口,惹得暗香一颗心跟蚂蚁挠似的,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哎哟,暗香你弄疼我了。”楚涟漪轻呼了一声,暗香赶紧赔罪,将握梳子的手力道减了些,看回铜镜中,见姑娘的嘴角一直噙着笑,仿佛从普宁寺回来,姑娘一路心情都很好,“姑娘今日怎么这般高兴?”

楚涟漪也从遐思中回过神来,“我很高兴吗?”她对自己一直噙着笑丝毫不觉,只疏影在一旁看了,暗自担心,怕姑娘眼皮子薄,被浪荡公子欺骗了去。

疏影想着今日在马车中对那人的惊鸿一瞬,模样是极好看的,只怕戏文里唱的都没他好看,难怪自家姑娘能陷进去,只是自己日日陪在姑娘身边,也不知道那人是如何钻了空子的,疏影暗下决心,要好好劝劝姑娘,这男女大防不可不守,万一传了出去,闺门不谨可是极坏名声的,姑娘再也经不起闲言碎语了。

是以,今日本该暗香陪楚涟漪一处睡的,疏影却道:“暗香,今日你也累了,晚上我给姑娘值夜,你且休息吧。”

“这怎么行,疏影,你不是崴了脚吗,正该你歇息。”

“我没事,你且去休息吧。”疏影正色道。

暗香暗自诧异,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但两人当中暗香素来奉疏影为姐姐,知她最是稳重,所以也不坚持,想她定是有话同姑娘说。

楚涟漪张了张嘴,本想留下暗香,她知道疏影要问什么,可这种事自己怎么好意思开口细说,但随即又想疏影是自己最贴身的丫头,什么事儿都要经过她依靠她,一直掩着藏着指不定生出什么不必要的枝节来,况她也着实想有人能分享这个秘密,给她些许建议也好。

当晚疏影伺候了楚涟漪脱鞋上床,为她掖好被子,自己又抱了被子也躺上床,掩好蚊帐,留了一盏小灯在壁角,以防起夜时看不见路。

疏影做好一切,这才侧身看向自家姑娘,小声道:“姑娘睡了么?”

楚涟漪仰面躺着,双手交叠胸前,想了想,扇了扇睫毛,“没呢。”

“姑娘,下午那马车上……”疏影仔细思考着极为妥帖的措辞,就怕惹恼了姑娘。

楚涟漪转身看向疏影,用手支住脸颊,红着脸道:“是禹亲王。”

疏影睁大了眼睛,不知自家姑娘是何时与禹亲王有关系的。

“姑娘怎么认识禹亲王的?”疏影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口气不对,急接着道:“我是说,疏影一直跟在姑娘身边,怎不知姑娘与禹亲王是旧识。”

疏影这话是极有道理的,她与楚涟漪如影随形,说得不好听,就是楚涟漪如厕她也是要在一旁伺候的。

“只除了上次姑娘去雨润庵和禹王府,那是暗香跟着去的,可她回来也没说姑娘认识了禹亲王啊。”

楚涟漪红着脸不敢看疏影,“上次去雨润庵的时候,恰逢禹王府的老太妃也到庵里小住,是禹亲王送她去的。”

楚涟漪便简要地说了说她与唐楼的相识,只说了他在灯节上又见到自己,多方打听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是楚府的十二姑娘。

这事在楚涟漪的嘴里说出来波澜不兴,不过是戏文里唱的最常见的 “一见倾心”。而唐楼夜里误闯自己闺房,那日又设计自己落水的事情统统都被楚涟漪掩了过去。

“那禹亲王今日怎么闯姑娘的马车?”疏影好奇地问。

楚涟漪便将唐楼想纳自己为侧妃,自己拒绝了的事告诉疏影,也隐约提及了后来父亲已经将自己许配给唐楼的事,嘱咐她不要拿出去说。

疏影道了个“阿弥陀佛”,“可吓死奴婢了,真怕姑娘让人骗了去,既然是亲王,又是老爷许了的,自然可行,只是这王爷做事也太大胆了。”

楚涟漪点点头,疏影见自家姑娘羞涩满面却难掩喜色,便凑趣道:“未来姑爷倒是极好看的,同姑娘正是相衬,不知道以后生下来的小世子该有多可爱。”

楚涟漪想起将来,也觉得心里暖融融,甜蜜蜜的,话匣子一打开,又说了唐楼央她寻个机会去吉祥斋的事情,这事她着实拿不定主意。

疏影却很有主意,“这事因着王爷要离京,姑娘去见未来姑爷也是对的,可是姑娘的亲事姑娘自己也说了两家还没明面上过亲,如果被人发现了,只怕会好事变坏事。更何况,先夫人说过,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端庄,姑娘如今私会王爷,万一以后有个什么口角,王爷心里想起来,只怕觉得不美。”

疏影真是个伶俐聪慧的丫头,楚涟漪心里担心的她都说了出来,“嗯,你说得是,我也正迟疑,既你这般说了,我自然是不去见他的。”